淡的胭脂香味从盖头下散发出来,让人对新娘的容貌产生出一种一睹为快的冲动,尽管有些调皮的后生想尽了办法想让头盖在众人面前掀开,可是,没有一个得逞,看来今天除了安邦之外是没有人能够一睹真容了。
中秋一直笑容可掬地陪着新娘子拜完天地,入了洞房,才招呼了一番客人之后,走进自己的房间,所幸的是这时候大家都在堂上看热闹,并没有急于要休息的客人在她的房子里,中秋进得门来,反手将门一栓,从怀里摸出振国给她的那份信,深情地贴在自己的脸上,那泪珠再也止不住从眼里夺眶而出,可是,她还是强忍着不敢高声嚎啕。
在这种时刻,她更加思念她的振国,心如刀绞!
好不容易,中秋在自己的房子里挨到了天黑,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凑近镜子看了看,发现眼泪已经将脸上的妆粉洗去了好些,于是,又打开妆台,拿出粉盒里的棉絮来轻轻的在自己脸上补了几下,直到自认为没有什么痕迹了,才将脸部往上挤了挤,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中秋在门外定了定神,她想,她现在必须去陪陪弟媳妇的娘家人,弟媳妇是乌潭镇上徐家的老二,因为家境不是太好,一个姐姐从小就送给别人家做了童养媳,本来这老二想在家招赘,奈何高不成低不就没能成功,后来玉山婶极力凑合,说好说歹才让徐家松口说可以叫男孩子来看看,这一看,却让徐家人再也没有了招赘入户的勇气,因为他家老二见过安邦之后死活不再搭理别人了,非安邦不嫁。虽然说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说,可是,如果自己的女儿为了反抗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时候,天下的父母可能还是只能先考虑让女儿活命。
弟媳家的男宾还在酒桌上和咨客先生斗酒正酣,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气势,中秋一个女流之辈,自然不好意思去和斗酒正酣的男人们打招呼。
相较起来,女宾们要安静得多,玉山婶陪她们在左侧的厢房里谈论着家长里短,珠玉衣裳,时不时还拿中秋的大姑子开开玩笑,说要她把那春山看紧点,免得被别的女孩子钻了空子,只把这朱家大小姐说得面若桃花,心如脱兔,中秋因为刚刚进来,还没有找到插嘴的机会,可是,心里却十分的惬意,因为和自己的大姑子相处两年来,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大姑子,这种了解并不亚于了解自己的哥哥春山。她为哥哥能够和大姑子喜结连理而高兴。
弟媳的姐姐虽然有了一个两岁的小孩,可是,那种风韵却更加迷人,头上盘着一个高挑的发髻,整齐的刘海在灯光下发出一种幽幽的灵光,得体的衣衫让她在群芳中更加显示出一种特有的妩媚。特别是她那怀里的小孩,用他那闪亮的大眼睛吱溜溜地搜索着这陌生的环境,身体随着眼光所见之处,一会儿使劲地往左一扑,一会儿又往右使劲的一翘,口里高兴得咿咿呀呀叫个不停,好像他要把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部记入他的脑海。
中秋见这家伙既可爱又调皮,生怕这徐家大姐姐消受不住,连忙俯下身来,伸开双手对着小家伙说:“来来来,这么可爱的精灵,快让阿姨抱抱。”
“哦,哦,哦。”说来奇怪,小家伙见到中秋伸过来的双手倍感亲切,双脚在妈妈的大腿上一蹲,向中秋的怀里扑了过来。这让徐家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这家伙是从来不要妈妈以外的人抱的,今天算是让他们长见识了。
“哎哟,这家伙,你看,今天在姨姨家里做客也不消停,还头一次不知道认生。”徐家大姐一边自嘲着,一边伸开抱小孩的双手,心里却泛起了一丝醋意,自从进得这个们来,她听得最多的,也是最让她心花怒放的两个字就是振国,如果不是今天的环境特殊,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振国这两个让她魂牵梦绕,又让她难以面对的名字。
现在见自己的孩子唯独对振国的老婆这样亲近,她心中不禁醋意大发,但是,心里却也在想,这大概是冥冥之中的数定。
小孩在中秋的怀里非常自在,只乐得中秋对他爱不释手,她一边用手挑拨着小孩那嫩滑的脸蛋,一边亲昵地问着小孩:“叫什么名字呀,嗯?我的小乖乖!”
“快告诉阿姨,我们小宝叫马国赐,他爸爸说就是国家赐给他这个儿子的意思。”徐家大姐酸溜溜地替自己那还不会说话的儿子回答。其实,她知道她的丈夫或许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但是他那种由衷的高兴却根本不会去追究这孩子的来龙去脉,他只道说国家赐给他的小孩,另一个意思也就是振国赐给自己的小孩。
“好大气的名字,这家伙将来一定前途无量。”中秋说着,眼光亲切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孩子的脸蛋,越看越觉得这孩子非常像振国,这对她来说这个孩子和自己真的很有缘分,她恨不得把对振国的思念一下子全部寄托在这孩子的身上,她时不时在孩子的小脸上吧嗒地亲上几口,双手紧紧地将孩子搂在激动得有些发抖胸前。
“你爸爸叫什么呀?嗯?我的小乖乖。”中秋母性十足地将嘴巴凑在孩子的耳边问道。
“说呀,告诉阿姨,你爸爸叫马天水,一个教书的,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