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裹体,粗壮的脖颈之处,裹着黑色的布料,黑色的布料从脖颈处延伸至后背,清风徐来,还半搭半掩。
腰间挎有不长不短的朴刀,刀柄磨损的极为厉害,不少缠绕处都炸裂着丝线。
“吃不起这碗饭,就别坐这张桌子,三六九等这种事儿轮不到我们说,而且这种词只出现在说书先生的嘴中就好。”
万般皆活计。
那带刀的刀客同桌之中一人顶着硕大的高额头,将手中的烈酒放于鼻尖之下,一边细品着味道,一边淡淡道。
“肮脏阿扁的玩意,书读的少,这词都说不准。”
一桌的刀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常年间行走于江湖走水的汉子们,也没有那许多些在乎,倒是一边豪饮一边打笑了起来。
古尘将最后一口清泉吞入喉中,随手从怀中丢出几铜,便向林间走去,不知是听谁说起,好像城南也是他正在往前走的这个方向。
古尘紧了紧昨天从行李中拿出的唯二的麻衣,毕竟之前那一件在山林间的历练下已经无法在穿。
昨日一行人在城头分离之后,那孙景给古尘报了一处去路,便进城完成任务去了。
随手给古尘几百铜,但古尘却舍不得,乡间地头种上一年的地,还要祈求这麦间的香火神,年成好,丰收了才有百铜收入。
古尘看的比较金贵,踩着自己那双已经磨破了的草鞋,想着去军营报到,应该会发常服吧。
估摸着军营的军靴应该挺耐穿的,军队的物资补给可是一流的。
清风拂动茅草,是有一丝,丝叶掉落。
“刚才那少年郎,下盘稳健,是个好手。”
一碗黄酒饮尽,那壮硕的大汉轻抚着腰间的朴刀,谈谈道。
“好像是用剑的,看着气宇轩昂,倒是像世家子弟,不像这江湖走水的刀人。”
一桌之中,一长须男子单手扶案,一腿踏于长条木凳上出声道。
“行了,行了,莫说着些无用的,少喝一点,别误了等一下的大事。”
一行人中,顶着硕大额头的刀客发话,随后尘埃落定,便再无言语。
春风抚笺玉门关,淡雅的青帘,缓缓抖动向前。
“你还别说,咱们的小姐每月这个时辰,都要去东边的桃林赏花,不分酷暑寒冬,你说这春日夏头就算了,可那寒冬也去,咱们家老爷平时最疼小姐,倒也任着小姐性子来。”
典雅质朴的马车之后,有三四丫鬟,不紧不慢的跟着,期间有窃窃私语声传出。
“说来也奇怪,两年前开始,咱们家小姐便有了这个习惯,也不知为何,家里人都当看不见一般,夫人,老爷从未问过一句。”
“莫不是精怪迷的眼?”
三人中一双眼如水泉的丫头,疑惑道,那丫头生的十分水灵,眉宇之间有丝丝贵气,与其他两个丫鬟有着天壤之别。
“切记,慎言。”
一青衣丫头,顶着发簪,眼神四处打量道。
“做大户人家的下人,切记,百祸从口出,不闻不问不言,特别是这山间神鬼精怪之事,更是玄而又玄,偏偏这些老爷们又偏信的狠。”
“对啊,小莲,你来的不久可能很多规矩都不知道,芝姐姐说的可是很有道理的。”
那年长的青衣丫头刚说完,一旁的另一青衣丫头连声复合道。
“吃了主家的饭,做好主家的事,就说这寻常人家都难以穿着的青丝青衣,这种料子拿去世间田头卖,一件都能换好几百铜,要是搁我以前的爹娘,一辈子都难舍得买上一件,所以说他们将我卖进员外家,为了生机,我也难以言说,都是生我养我的爹娘,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世间之事难言说,我们命贱,嘴上可要严格些。”
言语之间三个丫头不由慢慢讲远了些,说的也越来越多,或者是这路程长长短短,时间还充足。
一介青衣尔,何其言多。
人生犹似西山月,富贵终如草上霜。
草芥人家,有人天生富贵,投了好胎,有人天生命薄如纸,终究只是芸芸众生。
此间的少年行走在田间地头,眼见前方出现了桃林。
“莫不是我又走错了?”
少年脸上一阵扭曲,身后的晗光没有言语……
万般寂静,只听桃花飞舞落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