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过自己的生活是一种怠惰。
诗者说自己不会写诗。
少女也不清楚诗怎么写。
她不会清楚,因为她不为自己过活。
平攘的云层不知怎地被推开一处方方正正的蔚蓝晴空。
他就这么看着大海,看到天色昏沉。
少女以为他能一直这么站着。
可诗者转了个身,背着太阳。
她不是很理解。
“现在的阳光是最弱的吧?”
“是啊。”
也许是。
他凌乱的头发染上一线棕黄,在海风里显得别样柔顺。
“可这也是她最有力量,最温柔的时候。”
像是晚风轻拂她的头发,夕阳垂吻晚霞。
少女听不明白。
“很漂亮不是吗?”
这下她清楚了,点点头。
黄昏把晚霞揉在她的长发上,擦拭着单薄的淡蓝长裙。
“你会写诗吗?”
诗者转过头来看她,有些诧异,摇了摇头。
“不会。”
“他们说你会,还出版了。”
“他们是谁?”
“……就是他们。”
真像个小孩子。
诗者又是不在意的样子。
“很久以前,我总是追名逐利,过分地在乎仪式感。
我想和女朋友去完成好多的第一次。
去做过山车,去放风筝,去写诗,去看戏……
可爱说起来还是太模糊了。
很多时候她很忙,我却总想霸占她的每一分钟。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给她安全感。
可她却总是忍耐我的毫无边际。
我从不知道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也不知道很多记忆就是伤口。”
少女走近,也靠坐在堤岸上。
“你女朋友也是法师?”
诗者拿出一包烟,推出了一支。
“你介意吗?”
少女想想,摇摇头。
她会用风吹去的,这样就闻不到了。
诗者听到了也放下心来,护着打火机点起火来。
白烟刚在身前停顿,便有海风从身后吹来,把那一团虚幻吹散。
“不是。
她不是法师。
所在我不在的时间,我都很想见到她。
她是那种很认真学习的人,那些时候她也正要读书。
可我真的怕哪次就回不去了。
我没敢告诉她。”
很奇怪的口感,烟味很咸。
“后来呢?”
少女侧过脸,阳光打在她的半边脸颊上。
光亮的脸蛋和被刘海遮挡的眼睛,光与暗如此分明。
“后来。”
诗者深吸一口,直接伸手掐灭了烟头。
还有那么长。
“分了呗。”
诗者还记得那个下午。
他坐在她家里,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她父母还在上班,家里除了他们就没有谁了。
她还是安静地坐着。
安静地看着电脑。
直到一束斜阳溜到房间里,穿过阳台上稀落挂着的衣物。
她很快地抬起头,笑得很灿烂。
好像眼里有光。
诗者以前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雨天。
以为她喜欢静坐。
所以他才时常拉着她出去玩,不过这样的机会也是很少的。
在那之前他几乎没有看到过她这样的一面。
她喜好自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随遇而安。
不喜欢刻意,不喜欢文饰。
法师应该更懂这样的道理,自然从不刻意绘录法则。
观想自然是推演修行法最基本的方法之一,也是熟络法则的手段。
可诗者偏偏不好此道。
所以离别成了更理所应当的事情。
是他限制了她。
爱与不爱是很难说清的,诗者喜欢,所以不愿伤害。
每个人的想法都有所不同,诗者不愿强求,还是选择离开。
在之后的日日夜夜里,诗者不再写诗。
诗自己是在写的,为了每一个精心酿制的日子。
诗是生活的舞蹈,为自己而活。不是装模像样地拾起那仪式感,而是让自己的心真正地跃动起来。
心会指引每一个法师,也会指引每一位普通人。
生活从来就不是用高雅、平凡或平庸来定义的,生活就是生活,无论它们怎样。
用心去感受,哪里都是修行处,何处不为悟道场。
诗者抬起手遮了一下光,很自然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何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