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密奏,朱寿瑛跟嘉靖说道:“父皇,严世蕃过个生辰这么招摇,您也不管管,啧啧!”
嘉靖呵呵一笑:“不急,借他的生辰给戚继光树威,倒也不错;
只不过,恐怕名声多少会有些损失。”
朱寿瑛点点头,却依旧想不通:“父皇用意定不止如此,只是我一时猜不出来。”
嘉靖笑着说道:
“你先转过身,我用笔墨写下来,回头你若是觉得想通了,便来跟我写的对照一番,看看是否一致。”
嘿,倒是有趣,朱寿瑛兴致颇高,乖乖的转过身去。
不多时,嘉靖开口道:“写好了,你拿着还是我拿着?”
朱寿瑛嘻嘻一笑:“这点定力我还是有的,我拿着,等我想通了,立刻就可以对照。”
嘉靖伸手递过折好的纸条:“行,给你。”
递过纸条,嘉靖又说道:
“说说火器的事,如今那火绳枪的用法、还有原理,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吧。”
朱寿瑛点点头:
“嘿,父皇威武,父皇厉害,在您的英明指导下,闺女我已经从一窍不通到基本了解了。”
嘉靖哈哈一笑:
“朕这是第一次听你如此夸奖吧?咱寿瑛何时也成了马屁精?”
朱寿瑛咧咧嘴:“我只是实话实说,您教我那些,满朝文武恐怕也没人能教。”
嘉靖摆摆手:“好了,不说笑了;
你回头带去南镇抚司,让他们按照大明的工匠水平,先照做一两把,随后制定一整套工艺流程:
从矿石原料,直到打造出一把鸟枪的全过程都要有,其用料、用工数、用时都要有预估。”
朱寿瑛闻言,似乎又触及了知识盲区:“父皇,要不您写下来,再给我补补课?
您说的这些,四书五经里没有,心学巨作里没有,话本小说里也没有,闺女我太难了。”
嘉靖哑然失笑,这差事交给朱寿瑛,也确实是为难她,也就是她聪明学得快,不然更费力。
嘉靖何尝不想把这事交给懂行的人?
可是鸟枪这玩意,现在大明还没人很懂,虽然给那些军匠也早晚能研究明白,可是他没那么多时间等啊。
至于他自己去亲自督办,别扯了,他可没那工夫,这些事都要彻底亲力亲为,累死他也办不完。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太祖爷朱元璋那样。
况且,火器这玩意儿自家的儿女必须要懂,
否则等自己嗝屁之后,下一个皇上不懂这些,那就根本发展不了了。
嘉靖提笔写下一些词语,随后说了起来:
“这一杆枪,从矿石原料、到冶铁、打铁、枪管锻制钻孔、火药配方、捻绳制作、火硝来源、晾晒时长;
这些细节一一不可马虎,否则便可能出问题——
譬如火药配方不对炸膛;
又或者捻绳不易引燃、或是烧得太快……”
事情越是深入研究,越是繁琐无比,嘉靖给朱寿瑛讲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讲了个大概。
朱寿瑛打了个哈欠道:“父皇,今儿就这样吧,再说我也记不住了。”
嘉靖看看朱寿瑛,倒是颇为欣慰:
要是每个皇子皇女都这般勤奋,又不内斗,我大明该有多强盛?
而一旁掌灯候着的黄鹂,更是见证了嘉靖这些天的劳累:
这陛下,怎么与大家说的如此不同?
…………
戚继光住处。
夫妻二人忙完了公务,梳洗罢,一番恩爱缠绵后,相互依偎着又聊起正事:
“夫君,陛下若真让你学那骠骑将军,一支骑兵北驱鞑靼,你当如何?”
戚继光呵呵一笑:“练出新军、奉命北上、北驱鞑靼、大破敌军、孤军深入、惨遭埋伏、马革裹尸……
估计便是如此吧。”
咳,这意思就是自己学霍去病的话,八成一去不回就死在漠北了。
王夫人假装嘲笑道:“你倒是有骨气、却没志气呀。”
戚继光感叹道:
“今时不同往日,鞑靼骑兵不是西汉匈奴;
况且我虽有霍将军的志向,论个人武艺却是比不过,这非我所长;
你也是知道的,我这弓箭骑射、还有不少排兵布阵的本事,还是大哥教我的。”
这大哥,并非戚继光的大哥,而是王夫人的大哥。
王家戚家都在登州世袭指挥佥事,乃是世交;
戚继光跟媳妇的感情先放一边,他和王夫人的大哥也是形影不离的好哥们,又都在登州任职。
当初戚继光年幼只是学文的,后来便是这大舅哥,手把手教他射箭打仗的。
王夫人听到提起她大哥,急忙说道:
“你可莫要跟陛下举荐大哥,他的性情你是知道的,不想出来做官,只求守住一份祖业,无愧于心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