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决凶犯的第二日,阳谅便领了旨,带了一干凭本事吃饭的弟兄到朝廷祭天出征的城内天坛校场。此日,张猛浪和孙正义早已不知去向,阳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也没空去探个究竟。
在煎熬过繁琐的祭天式后,北宋第一号军权大佬童贯便双手接过官家赵佶御赐的宝剑、犀牛甲和兵符,在赵官人几乎快要溢出脸颊的兴奋里威武登上车驾。
经此一役,我赵家大宋西北边关便定矣!
这是最近几日枢密院和蔡京那几个老家伙的口头禅。
如若有差,朕定要再罢了蔡京一回,免得这恬不知耻的老东西瞎嘚瑟。
朕能让你一家官天下,甚至可以把最爱的公主,宋家第一美人茂德帝姬嫁给你家傻儿子,这都是手段而已!
朕可以让你笑!
也能让你哭!
帝王术!
官家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这童贯真是个贴心的老妖怪,不仅会打仗,还能讨得朝廷内院女眷们的欢心,怕也难免功高盖主的嫌疑,得用且用吧!
在貌似满心欢喜的表情下,赵大官家做了以上的决定!
几乎同时,正端坐在威武霸气由五匹大马牵引的车架里的童贯正闭眼养着神。
此刻的他对这次“毕其功于一役”的横山之战胸有成竹。这份自信来自于他久驻西北宋夏边关,对敌我的了解;对朝廷政治风向的敏感把握;对自己这半身子男人聪慧头脑的自知。
正着宽大褐亮锦袍的他同时也深知此次出兵对大宋安危的重大意义及对自己锦绣前程的重要。
莫名间他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但一般人见了也不懂,因为这是一位权倾天下的重臣的城府深意。秋风徐来,透过那精致的车窗,他下巴附着的丝丝黑髯正随风而舞……
此刻,随着童贯出征的京师禁军是中军之一的控鹤军,之所以选这支军是因为,它既无上四军的精锐,也没有下军的拉胯,在中军里它人员造册不是最多,却是人数最多的部队。
对于老狐狸童贯来说选兵最重要不是精锐与否,不是兵将军功与否,重要是能以最小的本钱搏得最高的战功。对于这朝廷兵员亏空严重的情况,童大人善于用合适的兵打最赚钱的仗,这就是他能以一宦官身份走到今日权倾朝野的不二法宝。
阳谅一路同几个兄弟都安分地跟着行军。此时的他们也是劳苦非常,与往日的清闲相比,他们正在苦难的焦头烂额中。
身披重达好几十斤的重甲,手提看家家伙事,还自带着粮袋包袱。
自带粮是一位老行伍给提的醒:因为不知道下顿饭什么时候?
分到的粮不知是何物?
更不知里面混了多少泥土?
就在这凉爽秋日里,北宋人数最多的控鹤军就在官家和百姓的关注下,军纪严正雄赳赳行进在去往外城东北面的陈桥门。
一路都有百姓在夹道观望,有箪食壶浆的场面,但更多是兵士的家属在送别,娘们的细碎总搞得一些钢胆柔肠的汉子们闹心!
“老子去去就回,你要是背着老子跟??私浑,看我回家不打烂你皮肉!”一个黑脸络腮胡的猛汉正对着一不停哭泣的妇人瞎吼。
这看似凶狠的话逗得附近兵士开怀大笑!
阳谅见了,多希望他就是张猛浪!可这厮早不知死哪儿去了。
此刻,他更念着那两个刚过门的娇媳妇!
她们应该知道我今天出征吧!
是找不到人,此刻正焦急呢!
待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眼看就要出城,阳谅貌似满不在意的神色也添了些许失望。
正当他下意识地整着管家御赐的明光细刚甲,眼神正失神时,从不远处一辆小马车里探出的两脑袋让他兴奋非常。
素环和惠儿正在德恭和德惠两小子的指引下,朝他这边仔细打量过来。
随着队伍的行进,离城门越来越远,那两娇妻的神色由惊喜转为难过,最后纷纷垂泪起来。而阳谅一直傻笑着,似有宝贝失而复得的喜悦。
一万余人的步军同两千骑兵,就这样一路经过河东路、永兴军路,照着既定的行军路线:平定、太原府、汾阳、绥德、塞门寨、怀威堡、木瓜堡。终于到了此次战役的大本营环州!
这支控鹤军不过是童贯大人的贴身保镖而已,真正的战场主力是陕西六路数十万大宋看家宝贝——
西路禁军!
种师道和刘仲武等骁勇战将!
是夜,已艰难行军月余的大军就地扎营,舒缓筋骨、抖擞精神,为月中的正式出兵秣马厉兵!
晚饭时分,阳谅正同贴身的兄弟亲自埋锅造饭,各自正搜寻着自己的空瘪粮袋,见剩得已不多,就吩咐王彪去寻了粮官取些粮来。在众饥肠辘辘的汉子赤眼绿光下,打开那半拉子分发的粮袋入锅时,只见得稀碎的青稞面和着叮叮当当的小石子在锅里翻腾。
几个热血汉子正恼怒要去教训下那不知死活的小粮官,阳谅忙劝了去:当兵谋生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