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登立即说道:“陈国殷实,又可进逼兖州,袁术虽然暂时退走,但迟早会卷土重来。兖州牧虽然会出手相救,但他到底是外军,豫州的事,应当交由豫州人来解决。家父身为豫州刺史,如今虽然只有沛国北部,但也有心平定豫州乱象,实不相瞒,我等来时先去了梁国,梁王亲迎躬陪,想请家父出兵安定梁国,家父也已允诺了。”
骆俊有些不信,他可是知道刘备刚从海西带着一队残兵败将回来的,哪还有余力管别人的闲事:“哦?刘使君竟如此高义,愿为梁王驱逐国内的袁军?”
“现在肯定是不行的。”刘登如实说道:“等到年底秋收以后,便可动兵。”
骆俊心里泛起了嘀咕,若有刘备这样的外援固然是好,一者,双方实力差距不大,存在合作的基础,倘若一方实力远大于另一份,那就不叫合作、直接叫吞并了;二者,刘备是豫州刺史,此去朝见天子后,其身份定能进一步坐实,他身为陈国相,于情于理都应听从刺史的调配。
若是平常时候,像他这样与藩王过度亲密的国相,是绝对逃不过惩处的。
“刘使君乃豫州之主,豫州各郡国皆应从其调令,保境安民、匡扶社稷,陈国也不例外。”深思熟虑后,骆俊下定了决心,轻声说道:“若是陈国能与刘使君,像梁国那般攻守互助,对豫州百姓来说,岂不是一件好事?”
刘登挑了挑眉,说:“陈王也是这个意思么?”
他知道陈王在陈国的权力很大,陈国并不是骆俊说了就算的。
骆俊此行正是出于陈王的授意,私下里先与刘登接触,谈好了之后再摆到台面上,这才是世家风范,官场做派:“陈王早有亲慕之意,能与刘使君结好,已是再好不过。何况陈王也希望公子此行朝觐,能向天子及朝廷诸公讲述陈王起兵是为讨董,绝非有意作乱,请朝廷宽宥。”
看来陈王心里也是担心朝廷缓过气来后找他算账,虽然朝廷眼下没什么实力,但若是发一道诏书,周围的曹操、袁术不得以此为借口带兵过来捞一把?
经过袁术、曹操引起的几次战祸后,陈王已雄心不再,只想着守住现有的基业和府库,安安心心的过完这辈子,至于争霸天下?还是交给天命所归的人吧!
“公子今日在殿上就说起过此事,愿意代为转圜,既然陈王也有此意,那么我等自然尽力。”孙乾接下话来,随即皱起了眉:“只是诸侯王朝觐天子,需要金币等物……”
“这些自有陈国负担,公子无需多虑。”骆俊微微一笑,即便被袁术压榨过,陈国的家底还是比梁国富有的。
刘登点点头,这里头的花销自然得让陈国出钱,陈王为表诚意,也会给他额外的赏赐,这些自不必说,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只是聊完了这些,刘登忽然看向了骆俊,他想到骆俊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看看陈国和梁国的对比就知道了,能把陈国治理的人民安乐,可见他过人的治理水平。
孙乾注意到刘登的神情就知道对方又起了挖墙脚的心思了。
作为刘备的属下,又是刘登的得力助手,孙乾当仁不让,要主动开口试探一番了:“听说袁术在豫州时,另外委任了袁嗣为陈国相,专擅陈国事务,那时陈王竟没有阻止么?”
“其实……”骆俊沉默半晌,缓缓说道:“我是朝廷委派的国相。”
那又如何?朝廷委派是国相应当更名正言顺才对,怎么当时如此轻易就被袁术派的人挤走了?
刘登奇怪的看向对方,眼角余光却见到孙乾一副了然的样子。
原来当初关东各州郡起兵讨董时,最开始与陈王一同起兵的国相并不是骆俊,而是汝南人许玚。
后来许玚败走身死,董卓所掌握的朝廷为了瓦解关东联盟,选拔名士担任地方郡守,骆俊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委任为新的陈王相。
因为他是董卓委任的,所以即便他甫一到任就立即与陈王结好、参与到讨董的行列,但他的身份依旧被袁术拿来挑刺。
至于陈王,起初是被袁术许诺的好处蒙蔽了双眼,想借此与袁术合作,便将骆俊抛到一边,接受了袁嗣。
后来发现袁术只知道压榨陈国的人力物力,陈王这才再度与失势的骆俊联合起来,借曹操之势夺回陈国。
原来陈王与骆俊的关系并不是亲密无间,如胶似漆。
刘登与孙乾不禁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了底。
“我汉家制度,诸王封者受茅土、归以立社稷,食禄而不得治国。国中一应大权,皆在国相,一如郡太守。”孙乾淡淡说道:“骆相既是朝廷封拜,自当诸事以朝廷法度为准绳,何必事事皆遵陈王之意?”
骆俊苦笑一声,他有时也想过是否踢开陈王,以汉家制度来治理陈国。可陈王在国中颇有威权,百姓信服,骆俊手中无兵,要想架空陈王实在千难万难。
而陈王想治理国内,又不得不倚靠骆俊这样的内政人才,是故两人各取所需,功能互补,形成一种表面上君臣相得的和谐关系。
“陈王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