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哥是卖了粮食交纳赋税的吧?”
卫刚端起茶杯呡了一口问道。
“公子,朝廷赋税新政挺好的,像我们家只有几亩薄田,之前按人口纳税,收的粮食还不够交税的。”
“正如歌谣唱的富家得田民纳租,年年旧租结新债。”
“现在按田亩交税,家里就有了余粮,我们这些庄稼人心里高兴!”
红脸大汉还很健谈。
卫刚听了禁不住绽开了笑脸。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但是,为什么不能用粮食交纳赋税呢?之前不一直都是这样吗?现在要交现银,庄稼人哪来的银子,便只能卖粮食,遇到这些无良商人,我们的粮食又卖不上价钱。”
说到此,红脸大汉摇了摇头。
卫刚施行的赋税新政类似于明朝的“一条鞭法”,就是将各种田赋、徭役等合并到一起,全国统一赋税标准,免得地方官员以各种名义乱摊派乱收税。
而征收银两,则是考虑粮食在运输过程中消耗过大,同时,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据户部统计,从地方向帝都运输粮食,基本上要损耗三分之一。
而统一征收银两,既可以避免地方官员徇私舞弊,更可以减少运输过程中的损耗。
没有想到,新政颁布还没有三天,就有人出来阻挠。
蓄意压低粮价收购,这和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
知屋漏者在宇下,在政失者在草野。
卫刚发现还真应该多到民间走走。
“听说话,大哥是位读书人吧?”
卫刚转移了话题。
关于赋税新政,他已经发现了问题,下一步对症下药即可。
他想要了解另一件事情,关于读书人的事情。
“读过几年书,然而有什么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读了几年书,还不是一样要种庄稼?”
红脸大汉发着牢骚。
旁边的一个庄稼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怕什么,连个真话都不敢讲,还谈什么读圣人书、传圣人言?”
红脸大汉猛地把茶杯放在桌上说道。
“好!这位大哥讲得好,读书人就要言世间不平之事!”
卫刚拍手叫好。
“这位大哥,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那么,读书人如何才能得到这黄金屋、千钟粟呢?”
卫刚继续问道。
红脸大汉看着卫刚,眼里满是惊疑。
是呀,一个商人,居然在茶馆里和一个庄稼人谈这种事情,如何不让人起疑心。
“噢,读书人不就应该关心家事国事天下事?”
卫刚见大汉起了疑心,便解释道。
“公子,我只是个庄稼人,只懂得种好粮食,养活一家妻儿老小,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穿的,我不感兴趣。”
红脸大汉明显有了戒备之心。
“你觉得这种乡举里选的选人用人方式合理吗?”
卫刚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问道。
因为,他判断这个庄稼人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愿意和自己交流而已。
“乡举里选本无过,错的是执行的人任人唯亲、任人唯上、任人唯钱,结果就是龙生龙,凤生凤,穷苦人家永无出头之日!”
果然如卫刚所料,这个庄稼人是有思想的。
“那你认为如何解决这一固疴?”
卫刚索性盯着红脸大汉问道。
“公子不是生意人。”
红脸大汉正色道。
“这个不重要。”
卫刚神情也严肃起来。
“天下读书人只要一个机会。”
红脸大汉说道。
“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杨朋举。”
“好!如果朝廷给你机会,你会去争取吗?”
卫刚陡然来了精神。
“朝廷?公子是朝廷的人?”
杨朋举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平民百姓妄议朝政,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好汉莫怕,实不相瞒,我是皇室的人,名叫卫强。”
卫刚又把在并州使用的名字搬了出来。
“卫大人,小人不知是卫大人,多有冒犯,请大人恕罪!”
杨朋举说着就要起身下拜,被卫刚阻止了。
“回去告诉读书人,好好准备,朝廷要通过考试,将天下能人志士录用为朝廷官员,不分出身、不念籍贯,任人唯贤!”
卫刚的这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在了杨朋举的脑海里。
“大人所言不虚?”
杨朋举眼里顿时有了光芒。
卫刚摇着折扇,微笑地点了点头。
杨朋举再扭头看看韩胄,只见这位老人面色红润,眼里有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