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问何故,语气却并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这声音将慕怀瑾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起了身,拈了最终挑中的,开得最盛的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见了本君行礼都不会?”
“奴婢参见凤君,礼数不周之处请凤君恕罪。”
没有料到对方第一句就是对自己的发难。
王引章怕惹了他反感,忙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正心烦着林晏清不见自己的慕怀瑾,也懒得理她,径直地便越过她离开。
却在擦身而过之时,被王引章出声喊住了。
“凤君可是要赠花给陛下?”
见慕怀瑾果然留步,目光定定地看向了自己。
王引章略显羞怯的低下了头。
她有意无意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春花遍地都是,单单送花未免太俗气了。”
“奴婢有一物,是为含羞草,虽未开花,但触之便会缩枝闭叶。奴婢以为,没有哪个女人会不高兴旁人夸自己闭月羞花。”
慕怀瑾眯眼:“你为何要帮本君?”
这个反应和回答,全然在王引章的意料之外。
对方总是不按套路出牌,问得王引章心跳加快。
一时间,她甚至有些嘴打结巴,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奴……奴婢不明白凤君的意思。”
“王元炀当初被陛下迁职,最后又死于本君手中,你不恨?”他反问。
原来是出于这番考量。
王引章几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家父好色暴戾,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如今,是陛下给了奴婢一条生路,将奴婢救于水火。如今陛下与凤君夫妻心生隔阂,奴婢自然于心不忍。”
对于王元炀的死,王引章心中说不怨是假的。
可她觉得,要错也错在林晏清。
她憎恶的人合该是林晏清才对,不该迁怒于慕怀瑾。
因为林晏清生得招蜂引蝶,勾引了她爹,才会发生那般不堪之事。
彼时慕怀瑾身为林晏清的未婚夫,杀了王元炀泄愤,都是理所应当的。
闻此,慕怀瑾这才将将信了她。
可他眸色微暗,自嘲的嗤道:“也不必送什么花草了,陛下不见本君,送什么也没用。”
“奴婢愿为凤君代劳。”
王引章低眉,嘴角勾起了一抹隐晦的弧度。
御书房中,点着名贵的安神香。
林晏清批阅着书案上的奏折,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奇也怪哉。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朝廷中大批文武官员,前前后后递折子请求辞官回乡,甚至包括科举主考官。
林晏清只觉得费解。
这些官员倘若是不满她牝鸡司晨,合该在她登基那几日,上奏请辞。
若是不满她所颁布的平等律法,合该在律法颁布、引起轩然大波的前后几日请辞。
大批官员莫名辞官,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她一时间想不出,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正当林晏清皱眉苦思之时,书案上突然覆上一道阴影。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王引章?
“未得召见入内,你可知这是死罪?”林晏清抬头,忧心忡忡之色不减。
打点了下人情世故,王引章替班了今日去御书房换安神香的丫鬟,这才得以进来。
见林晏清脸上隐隐阴沉,王引章生怕惹了这喜怒无常的帝王不悦。
她连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息怒!奴婢是进来换安神香的。”
“提着一盆草,来御书房换安神香?”
这般拙劣的谎言,使得林晏清嗤笑了声。
她刚要抬手让人把王引章拖下去。
王引章急急开口:“陛下!这草木是凤君赠给陛下的心意。”
“凤君心知这几日惹了陛下不快,心中难受,欲求得陛下原谅,便吩咐奴婢来代送此物,寄以情思。”
慕怀瑾?
不送花了,反倒来送盆草?
示意朝歌将那盆栽端上来。
林晏清盯着那绿油油的枝叶,轻轻的弹了弹。
“凤君让你来的?”
男人这个生物,还真是比政务更让人费解。
眼见含羞草因着林晏清那一下蜻蜓点水的触碰,而立即缩了叶子。
王引章连忙感叹道:“草木得见陛下之貌都自惭形秽,陛下当真是倾国之颜,可羞花,可闭月,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啊!”
这夸人的话一套一套的,套得林晏清愣了一下。
一旁的朝歌看着王引章谄媚至此,不屑的撇了撇嘴。
无语凝噎须臾,林晏清给她科普道:“不必大惊小怪。此为含羞草,触之即会收拢茎叶,与人的容貌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