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理人,林晏清碰了一鼻子灰,便也没想着再热脸贴冷屁股了。
她吩咐朝歌将未批阅的奏章拿来,燃上烛火。
林晏清就着窗前余晖与烛火相映的光,伏案于主殿内,继续处理这烂摊子。
一时间,主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的呼吸声,和各自处理政务时所发出的理览竹简声。
案几上突然沉下一片阴影。
慕怀瑾走到了她身侧,轻轻地将一张图铺开。
林晏清定睛一看,这是天启疆土版图,上面细划着国中行政区划。
她眉峰一挑,抬眸看向了他,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
“朝中辞官者共十七人,臣侍将这十七人的返乡之路标出,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慕怀瑾说着,修长的指尖,点了点那用砂笔圈出的朱红一处。
从启明城到那些官员的桑梓地,全部都有一个必经之地。
——江南嘉州。
逍遥王林川泽新封的封地。
“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
话未尽而意已至。
林晏清沉默了。
她脑海中似乎是浮现起了当初,林川泽在金銮殿上掷地有声地说“阿姊比本太子更合适这皇位”的模样。
她的好弟弟。
这一世,他也要走上原来的老路吗?
“……谢谢三郎提醒,朕会好好提防的。”
林晏清手上始终捏有一张底牌,这张底牌除了她自己没人知晓,就连慕怀瑾也对此一无所知。
重生后,她便暗中张罗着训养私兵,在黑市去买下兵源。
这支被她命名为暗羽骑的私兵虽只有五百人,却个个精于毒术,武艺高强。
这是她留着保命所用。
她不希望某一天,她的亲弟弟会死在暗羽骑的刀下。
林晏清宁愿亲手了结了他。
两日时光匆匆而过。
皇宫的藏书阁内。
如今,因为朝廷人才空缺,林晏清不得不提前科举。
甚至下令,今年破例考冬夏两次科举,选拔两次人才。
由前任榜眼张生,来担任今年的主考官以及出卷人。
林晏清处理完政务,便匆匆赶来了藏书阁。
张生早已在藏书阁内候着了。
只不过她来时,居然见到张生与太后交谈甚欢。
伴随着李德顺的一句“陛下驾到”。
张生和太后一惊,中断了谈话,连忙见礼。
林晏清快步上前:“母后,您怎么也在这儿?”
母后?她是太后?张生呆愣在了原地。
“怎么,哀家久居深宫,就不能来这藏书阁看点儿历史古籍,打发打发时间啊?”
这话说得太后可就不爱听了,佯装不悦的道。
“朕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哀家都知道。”
“说来,陛下钦定的这榜眼,还真是学富五车,谈吐不凡啊。”太后想起方才自己与张生交谈甚欢,由衷地称赞张生博学。
张生猝不及防的被点到名,忙诚惶诚恐地又鞠了一躬。
“太后谬赞,下官不过胸中有点儿墨水罢了,担不得太后此誉。”
方才谈话之时,太后一直都未挑明身份。
张生看太后衣着简朴,还以为她后宫中哪个太妃。
谁料林晏清这一来,张生才知道她是太后。
那句母后一说出口,张生眼中有着肉眼可见的失落。
不过被他隐藏的极好。
“哀家说你担得起,你便是担得起的。”
太后温和的笑着,眉宇间已成熟了许多。
虽自称哀家,却不过是一三十妇人风韵犹存。
“好了,哀家便不打扰你们谈公事了。”
张生行礼恭送。
他低着头,目光只能触及到太后逦迤曳地的裙摆,却还是微微失神。
也是,当今陛下不过二十出头。
太后娘娘十六嫁人,成婚三月福孕,生下嫡长女,如今也不过三十六而已。
林晏清并未过多关注张生的不对劲,而是在藏书阁的架上挑挑拣拣着。
她拿下了几本古籍,放到了书案上。
“张生,你且过来,此次科考试题朕会与你一同出卷。”
由于教材更新,林晏清此番约见他来藏书阁,便是为了与张生共同商议出卷的内容范围。
避免新科考涉及到一些,过于迂腐陈旧的传统伦理知识。
张生是前三甲中,策论最为出众者。
何况潘重霄已随姜缦缨远赴兰陵城,陆书澜又已是稳定的大理寺寺正,忙于案子无暇他顾。
种种原因,张生是最合适的人选。
然而,他们详谈科举试题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藏书阁外传来了通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