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本就崎岖不平,兰宁郁穿着的鞋子也不合脚,那鞋子也是个淘皮的,你目标准确的看准方向,一脚下去鞋子转个弯去了另一边,有好几次都踩到了尖锐的石头,还有没躲过水坑。
越走也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都是些挑着山货进城想卖个好价钱的,城里虽然路程远,但马上要过年了,兜里得有子才行。
张大顺空着手,步伐轻盈,昨晚梦到那苏姑娘了,那身段绝了,那娇滴滴的叫,越想越兴奋。
兰宁郁跟在他后面,一路爬山涉水终于到了城里,肚子早在半路就唱起了空城计。
跟着大部队进城,城名叫什么,看不清被雾挡住了。
张大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人带到了冯府的后门。
来得有点早,后门还没有开,他蹲在地下盯着兰宁郁道“兄弟,以后你就在这府里出入了,你看连围墙都那么高,以后你就会享福了,可别忘了我啊!”
今天的人,明显比昨天会说的多,或许没有顾虑了,嘴也就顺溜起来。
享福,生而为自由人,一朝被卖为奴,那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吱嘎一声,后门沉重的打开,出来几个穿褐色短打的家丁,一左一右摆好两张桌子,右边桌面上贴着死契,左边贴着活契。随后穿青色长衫手持毛笔的管事,一左一右的坐下,他们的身后均跟着十来名手持木棍的家丁。
张大顺拉着他赶紧走了过去,他不识字看右边排的人多,也凑过去站着。
也不知道是饥荒年到了,还是今年冬天太冷的原因,不一会队伍就排得长长的,站距了一条街道。
前面的人,有卖儿也有卖女的,更有甚者卖妻卖父母的。
兰宁郁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泣不成声的女孩,女孩约莫十一二岁,她紧紧的拉着母亲的胳膊“娘,你答应我的,等日子过好了点,就来接我的,你可一定要来啊。”
她的母亲没有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而她的父亲则与管事讨价还价,卖都要卖了,当然得卖个好价钱。
被自己亲生父母抛弃,哭也改变不了被卖的命运,只希望那女孩,勇敢一点,该断则断,这样的父母不认也罢,还是担心自己以后的命运吧!
后面的则是哥哥带着弟弟来的,那哥哥也一个劲的劝他弟弟“弟弟啊,你别怪哥哥,实在是家里没办法过了,你嫂嫂马上又要生了,你进去再怎么说也别总担心,今天只吃中午还是只吃晚上了。”
前的的女孩被家丁带走了,他的父亲抖了抖手里的铜板,步伐生风的走到媳妇面前,右手牵过一侧的男孩。
“走,今儿爹带你们去割二斤肉,再去买几匹布!”
男孩约莫八九岁,欢快的声音传来“好哟,今天有肉吃了,爹我们明天又卖姐姐好不好,这样天天都有肉吃了。”
童声无忧,随着风传到每个排队人的耳朵里。
很快到兰宁郁了,管事问叫什么?
兰宁郁说“张小顺”
管事停下了毛笔,面露凶光,恶狠狠的警告道“你叫张小顺,名字不能用胡扯的,不然不收的。”
“我哥叫张大顺,我叫张小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兰宁郁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就是认为不让人轻易知道自己的名字。
张大顺目光紧紧的盯着桌上的铜钱,巴心不得将他赶紧卖了,立刻直点头。
管事拿出另一张纸,将笔递给兰宁郁“那行,签字画押!”
兰宁郁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道“大顺哥,你画吧,我不识字!”
张大顺毫不犹豫的抓起笔,就胡乱画了几个圈,又按下大拇指印,高高兴兴的拿起管事递来的一锭十两的银子,用牙咬了一口,捂在心口头也不回的走了。
兰宁郁转头,突然看到张大顺头上一排画面闪过。
画面中,张大顺如愿娶了苏家的姑娘为妻,那女子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在挥霍完张家的铜板之后,生了个女儿跑了。
张大顺去追,结果被人打断了双腿。
张寡母又将那才三岁的小女孩给卖了,来医他的双腿,并变卖了仅有的一些田地,也没有医好他。
那年冬天,鹅毛般的大雪从早下到晚,房屋年久失修经不住积雪的负重,张寡母和张大顺被永久埋在了雪里。
这时一只大兔子带着小兔子,出现在张家的屋前。
“你本救过我一命,我嫁与你为妻,也算还了你的恩,如今你走了,我带孩子来见你一面了缘。”
“张小顺,画了押,赶紧跟上去。”管事不耐烦的催促声叫回了兰宁郁的思维,一个签了死契的家丁,进府不得任人摆布!
“呵,谁给你说的我叫张小顺的。”兰宁郁一拍桌子,火苗落在纸上燃了起来。
还好这次,火还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