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光特别好心，透过打开的窗户照进屋，把月影洒向地面，透道金黄色的光，连油灯都可以不点，却能模糊看清屋里谈话的两人。

张大顺站在屋子中间，他的寡母则坐在床上。

月光照射着大地万物，天上星星也在一闪一闪的眨眼睛，多么纯洁无瑕。

“娘，真的要把人骗到城里去吗？”男子说话唯唯诺诺的，一听就特别没底气。

“张大顺，你别忘了，你的唯一那身换洗衣服给了他，这个冬天你怎么过？”寡母声音不同于白天的温柔，此刻带着尖锐，更有一股气急败坏的味道。

“不就是一件旧衣服吗？”张大顺声音低的只剩下鼻音，大不了就箱子里的那件换洗了穿，反正冬天洗的次数少，再不就等开年天气好了再洗。

“你倒说得轻松，那扯布不要铜板吗？还有你娶媳妇花了老娘一辈子的积蓄，咱们家到今天也还是天天数着米粒过日子的！”也就只能盘盘那米缸里的米，吃都不敢吃。

“娘，要不把秋花接回来，她才刚生下孩子没两天的。”媳妇虽然长得特别，但好歹生了孩子了，就这样子送回娘家，心里上有点过不去。

“接回来，不要米不要布吗？生个丫头片子，一天吃得又多，我们家养不起。”本来就想便宜，才一两彩礼，娶回家传宗接代的，没想到那张嘴就知道吃。她有喜了就胃口好，我看着她吃，胃口却一点都不好，我的玉米面哦！本来可以吃一天的，结果一顿就给我霍霍了。

“娘都打听好了，那柳村苏家有个姑娘，她老爹说了只要谁家出三两银子就把姑娘嫁出去，那姑娘我看过长得水灵灵的，那腰就是柳树腰，细哦，肯定吃得少。”

大顺一听水灵灵的，躬着的腰都挺直了两分。以前没娶媳妇的时候就被人嘲笑，母亲是寡妇，儿子也是寡夫，刚好凑一家齐了。娶了之后更被人嘲讽，眼光太高了，简直是奇高。他知道，不就是因为媳妇长得歪嘴又小眼的，但如果娶了水灵灵的肯定把那些敢嘲笑的人，羡慕的口水直流，想想那日子也肯定过得美美的。

那美梦让他都忍不住笑了两声，但又让他想起村里的流言来“娘，我怎么听说苏家的姑娘在外面偷过人来的。”

“外面传的，又没有人看见，说不定是有人嫉妒那姑娘长得好看呢？”偷人又怎么样，只要吃得少，娶回来就是赚了。

张大顺一听娘这么说，也安下心来！

“再说了，我们不是骗人，我们把他卖给冯老爷，他那是去享福的，我问了，他家下人每季度都会发新衣，吃住在府里都有专门的院子。”最重要的是，冯老爷发话了，只要卖死契的，统统给十两银子。

“你再想想，那小子现在吃了今天没有明天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娘，我总觉得有点没良心。”

“什么叫没良心，要是再没有铜板子，我们明天就没有吃的了。”寡母整个人陷在黑暗里，又想了一下说道“你明天天没亮就去叫他和你进城，不然迟了，又要在我们家霍霍一顿吃的了，那囗得留着给你以后的媳妇的。”

“儿啊，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寡母揉一揉腰，这一年睡凳子，可睡得她腰酸背痛的。

屋子里的两人睡了，寡母睡床里面，大顺睡在床外面，中间就拉了一块布。

兰宁郁听完墙角，悠哉悠哉的躺回草垛里，他要走，是没有人拦的，可走了能去哪里呢？今天有张家的算计，明天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也许就是贪念那一丝的温暖，也许就是天冷了不想在外面被冻着吧！

今夜没有风来打扰，今夜没有咕咕声来作伴，今夜星光闪闪月亮在半空笑弯了腰，今夜注定是失眠的夜晚，太静悄悄，反而让人不安起来。就连那美梦，都觉得太静了，不好再出现，打破那静静的环境。

天还没亮，公鸡也没有打鸣，张大顺就来叫他了。

“兄弟，赶紧起来，去城里得走几个时辰呢？”

兄弟，呵，没有任何血源关系的兄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你倒也叫得出口。

人啊，你可以不良善，但你不能泯灭良心作的底线。

我与你为善，只当报答那顿烤鱼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