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琛其实并不后悔去找了季瑾年，也不后悔挑衅季瑾年，哪怕因此受伤。

他想，这伤要是能让苏妩和季瑾年之间生出嫌隙，那就算是值了，就算不能，现在能让他彻底看透这段没希望的关系，对苏妩死心，也不算亏。

为了苏妩，他已经不像是他自己，他做了很多荒唐事，细细算起来，他从未因为女人堕落至此，就连为沈意辞也没有。

他甚至还为了她，动了念头，想要放弃曾经对沈意辞的承诺。

疼痛又如同潮水一般袭来，这一回，他已经无法分辨痛的到底是心口还是刀口，他的神思被这剧烈的疼痛搅合得分崩离析。

苏妩窥见男人痛苦的表情，知道他大概又开始疼了，她微微蹙眉，过了一阵，忽然抬起手，去触碰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那只手紧攥着拳，骨节泛白，青筋凸起，她两手捧住，在他手背轻抚，“你放松一点……算了，现在不适合谈这些，你需要好好养伤。”

周聿琛怔了怔。

旋即，他感觉到女人纤细的手指，正在缓缓地掰开他的手指。

他的拳头还是攥得很紧，没有动。

苏妩低头，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手上，手指轻缓地摩挲他的手背，好让他放松一些。

周聿琛觉得，如果他现在清醒，就应该甩开这女人的手。

但是他太痛了。

痛到这一点点温柔，都像是沙漠里的甘霖，他僵硬的手指，终究是慢慢被她一根一根地掰开。

他的掌心都是汗水，苏妩从床头柜上拿来湿巾，细细替他擦拭掌心。

湿巾微凉，但她的指尖是柔软而温热的，时不时地擦过他的掌心，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带着治愈力的微小电流，让他恍了神。

苏妩扔掉湿巾之后，两手攥住了他的手，抬眼睇向他的脸，“你稍微忍一下吧，才刚刚加了止痛药，那东西用太多的话对身体也不好。”

周聿琛盯着她的脸，他的眼底猩红。

他脑中电光火石间，想起了霍易扬说过的话。

或许是他错了，或许苏妩真的就是那种善于玩弄男人心的女人，她时常在冷漠之后，又给他一点甜头，对他又是欲拒还迎的样子，让他欲罢不能。

他不知道现在这些，会不会也是她的手段。

可是他没有力气去分辨了，他受了伤，现在脑中混沌，行为越来越趋于本能使然，他的手一动，攥紧了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他的力道极重，苏妩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就开始用另一只手继续在他手背上轻抚，“不然我再叫医生过来看看？”

周聿琛摇了摇头。

他只是不想放手，想一直攥着她的手。

止痛药起效之后，他的意识越来越混沌，最后陷入了昏睡之中。

再睁眼，已经是晚上了。

周聿琛刚醒，就发现，自己还攥着苏妩的手。

而苏妩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腿都麻了，问他还疼不疼。

他有些恍惚，隔了几秒，才说：“还好。”

这会儿的疼痛，已经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苏妩说：“那你把我手放开吧，你睡着了还不放手，我都不敢动，怕吵醒你，但我现在真的腿麻啊。”

他愣了下，这才慢慢松开手。

苏妩赶紧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她下午到晚上几乎要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关节都僵硬了。

病床另一头的看护走了过来问：“周先生，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医生说您恢复期间还是要注意营养补充。”

周聿琛没有胃口，说：“不用了。”

“等等，”苏妩看向看护，“大姐，你能做粥吗？”

看护点头，“可以。”

“那弄一点小米粥吧？”她看了周聿琛一眼，“不想吃也吃一些，不然会恢复得很慢。”

看护又看向周聿琛，附和苏妩说：“就是，周先生，您听您女朋友一句劝，吃点吧。”

“女朋友”三个字，让周聿琛微微一怔。

苏妩听见，却也没反驳，而是催促他：“对啊，你赶紧的，这都晚上了，人家做好粥拿过来还要休息呢。”

周聿琛看了她一眼，这才对看护点头，“好吧。”

看护走了，苏妩还在揉自己的关节，又和周聿琛道：“其实下午那会儿警察过来了，想找你做笔录，但是我没让。”

周聿琛闻言，隔了几秒才开口，嗓音仍是嘶哑的：“你想让我放过季瑾年，对么？”

苏妩瞥他一眼，“你搞清楚，又不是今天不做笔录以后都不能做了，我不让他们今天做笔录，是怕打扰到你休息，万一你又像那会儿那样，痛得死去活来怎么办？”

周聿琛唇线紧抿，心底五味杂陈。

在和苏妩之间的这段关系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将自己摆在一个比较低的位置，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