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躺一会,午饭都没心思吃,还是慕容青上来拿《星月》的稿子,看我傻子似的坐着发呆,拿了稿子不走,随口问一句。我就把安然的事讲给慕容青,又说都怪我死心眼,昨天忘了问清楚她的来意,她心里肯定伤心死了,我不是个合格的朋友,这会愁得我饭都吃不下。慕容青听了,又好笑又气恼,拿起稿纸往我头上狠狠地打几下,说你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然后拉着我下楼,出去外面买一碗刀削面,监督我吃下去了方罢。
那天气渐渐的凉下来,秋天来了。我的心情也就跟着天气,阴晴不定,渐渐的沉重起来。那天我去图书馆借书,因常占美最近在写唐宋文学考略,引用韩柳三苏的文章居多,逗起我的一点好胜心,也想写一些文史方面的东西,便来图书馆借几本这方面的资料书籍,以备参考之用。新来的管理员和我不熟悉,以至于冷面相看,问什么都说没有,或者说借出去了,气得我想和她吵上一架。巧的是那天安逸老师就在里面,她也是来借书的,看见了喊我进去,说你想借什么书你自己去找好了,不要和孩子们咋咋呼呼的不像样子。我自是欢喜不尽,忙进去到库里面仔细翻找,因见有王国维的《观堂集林》和《人间词话》,另有一本是《清塘荷韵》,便一起都拿着出来。
等办完手续,就去见安逸老师,看她越发瘦了,头发雪白,依稀想起李馆长说过,安逸老师最近大病一场,只是我最近很少来图书馆,得到消息时,她已经出院,回来不休息就上班了,还是那样的秉性,工作起来不顾自己身子虚弱,动静之间,汗下如雨,好几回想劝劝她,但见了面,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对她说别什么事都争强好胜,累坏了身子,没人疼没人管的有什么意思。安逸老师听了,轻轻笑一阵,说:“你现在变得女孩子似的,我要谁疼?我自己疼自己就好,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今天这个地方再次见到她,心感亲近,就拉她过去靠窗那边坐着休息,乘便向她请教文学上的事。
安逸老师就说起汉唐文章的优劣,又说文章即人性,想做文章,先学做人。我暗自付度,确实高明的很,所谓人情练达即文章,文章通人性,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坐一会,看她有点神情倦困,只好辞了出来。
那天色阴沉沉的,从花园那边一路行来,风动树摇,草木之下,独我一人,形只影单,而那个我昼思暮想的人,此时却在关山那边,千里相隔,思之不见,呼之无声,宁不叫人心碎么。一时间痴痴呆呆的,顿悟了安老师刚才说的话,心由境生啊,环境还是那个环境,而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了。眼目所见,花园还是那个花园,芍药花依旧红妍,园子里面新植的几株菊花,开着白花儿黄花儿,一年一度,秋色撩人,不独文章通人性,花草亦懂我的心,陪我看过了四季,陪我泅渡爱情的相思海,该开放时开放,该凋零时凋零,万物有灵,人生虚度。想到这里,柔肠百转,却是心境不相通,你我不相知,哪里忍得住,不免悲悲戚戚的,躲到一棵大柳树后面,痛哭一场。
我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心绪会随了天气变化。
有时候,面对一树雪一样的梨花,我会失声痛哭。面对一朵白云,我会伤心落泪。
我不喜欢晴天,却钟情于那一味风中的阴郁,最好是下着细雨,淅淅沥沥,我的心就会安静下来,似乎整个世界都被风吹雨打湿,草木含悲,石头也要哭泣,那点点滴滴的冰冷的雨珠儿跌落下来,打碎千朵花,溅在你天青色的裙裾上,或者落下檐头,就是下湿了一个世界,也下湿了我的心界。
那一天,当我站在西京大学的花园里,天空开始下雨。雨丝细细的飞着,我就对着一支湿漉漉的蓝菊悄悄落泪。
忽然想起海星曾经说过,我是贾宝玉的人间风流,她是林黛玉的万世痴情。而今,唯有我在独自悲伤,她去了何方?也不知此时此刻,她是否和我一样,为一份思念痴心不改?
她的天空,是否也在下雨?
一时又想起了她的好,想起她眼中的那一份纯粹,越发的愁伤悲苦,以至于扑倒在那颗大柳树下,捧着一支蓝菊花放出声来,嘤嘤咽咽,越发哭得伤心。
正当我哭得伤心欲绝,无何如之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言道:“这个人莫不是疯了吧,下这么大的雨,跑到这种地方哭起来,快去报告校办,派个人过来送他去医务室。”接着就是急急地脚步声跑远了。我不愿叫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也就站起来,拭了眼泪,匆匆地赶了回去。
来到宿舍,一腔情思实实放不下,便把写给海星的信都拿出来,从头看一遍,且悲且苦,点点清泪,洒向冷风凄雨,于是就提笔写下了这首《遥远的星,遥远的你》,如左。
我不要诗人那样的虚伪
向一滴雨索取眼泪
向年年这样晚来的春天
重复霜露风干的脚印
遥远的你,遥远的星
追寻梦中你笑的模样
用一次轮回,许下今生的重逢
你藏身云烟,早天的冷
我于万颗星中找到那一个
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