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忍不住眼皮下沉，按理说他应当没有这么容易困倦。

“你和那家伙的感情很好吗？宁愿冒着这么大风险去救他？”

眼皮仍旧是止不住的下滑，按理说伽德跟文森特的关系绝对没有好到像是曾经跟欧亚一样，在对方身边能毫无顾忌的呼呼大睡。

“还好，你再多话，我就不等你的皮囊，直接自己过去。”

“你那是找死。”赶车的人笑哼一声，却突然说道：“要是实在忍不住就睡吧，车程还远得很呢。”

“你是谁？”

方才招架不住的睡意一扫而空，伽德的戒备已升起高墙，阿拉斯特尔之子是否已成为教廷的鹰犬无人可知，但那群傻瓜不还尝试干过通过吸血鬼血液来获得那远超常人的力量吗？他们在尝试驯服恶魔也未可知。

“你肯定听过我的名字，诺拉，被恶魔文森特附身的笨蛋。”

在那男性躯体消去的时候，她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几下，随后某种更为原始的力量胁迫而来。

“别小看我呀，我好歹也是修女养大的狗呢。”

现在的人都这么坦然褒贬吗？不过她也确实没有给伽德造成威胁的资本。最终他的戒备还是被不知来源的睡意消去。

在梦中伽德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欧亚，他的背后没有双翼，如同一个普通的男性青年，说笑间他再次仰起脸时泪流满面。

伽德胸膛绞痛的难以言明，只有那青年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救我，伽德，来救我！……”

他的脸开始模糊，脸庞逐渐稚嫩，恍惚间竟然与格里姆十分相似，病态的潮红替换着那禁欲的温柔。

“伽德，来啊！说，爱我！你说啊！”

一切开始混淆，不再那么分明，那张脸孔伽德再无法辨认是欧亚或格里姆，嘈杂的言语几乎炸裂耳膜，疼痛发酵蔓延，从胸膛扩散到每一根神经。

“伽德！来救我！伽德！说爱我！伽德！……”

最终伽德是被圣水泼醒的，皮肤迅速的泛起灰黑色的腐臭斑点，又迅速隐没消失，恢复无常。

“嗨，先生。”名为诺拉的女性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故作关心的发出问询：“我看你好像很辛苦，现在好些了吗？”

“好极了。”伽德拿起一旁叠起的手帕擦干脸上多余的水分，无视掉那手帕上的咒语和神明铭文所带来的痛楚，将其丢回原处。“十分感谢。”

车停在一幢看似已经废弃的老旧礼堂旁，被惊扰的乌鸦大叫着拍打翅膀乱飞一通，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给伽德的感觉就像是……小型的恶魔宾馆，对，很舒服。

教廷的人选择在这种地方除魔？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锋利的银之圣剑向着伽德贯穿而来，那挥剑的速度并不快，连割破空气的声音都不曾有过，但偏偏避无可避。

伽德身躯中的漆黑力量沿着剑身攀延而上，腥臭的锈迹差一点就能将圣剑的主人一并捕捉，但她却毫不犹豫的抽身后退。

“果然，先生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恶魔呢。”

诺拉脱掉她的外套，锃亮的轻铠暴露在伽德的视线中，几近崭新的银弩对准了身上还插着银剑的恶魔。

伽德皮肤发红，突起的黑炎烧掉衣衫，恶魔的象征——角与赤红肌肤已然凸显浮现。

身躯化为一缕烟雾般的腐败气息向她扑袭而去，她谨慎的闪避，体表浮现出一个个圆圈，仔细看去竟是一枚枚圆形的鳞片。

既然她就已经有了不自量力的想法，那为何要把我诱骗到这种明显不利于她的场地？难不成这种已经腐化的礼堂还会有天使是守护于此？

伽德内心嗤笑，在诺拉再次谨慎的后退一步之时，灰气拔地而起，紧紧捉住她的脚踝，并且进一步蔓延控制她的其他肢体。

她应当死了。

“伽德！来救我！”

那声音猛然炸响在伽德的脑海，随后更是有欧亚痛苦面庞的画面闪现而过。

紧跟着，如同方才的噩梦一样，那声音开始重复，画面开始扭曲，欧亚与格里姆不断的混淆，剧烈的疼痛几乎摧毁伽德的意识。

“伽德！说爱我！”

“救我！来救我！”

伽德的双目失去辨别色彩的能力，瞳孔不时会拉扯成山羊般的横瞳，强烈的金色闪烁，剥夺所有其余颜色。

“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我来了！我爱你！”

歇斯底里，嘶吼，毁坏，暴躁，剧痛，如同所谓画者调校的颜料，混淆，混乱，联结，剥离……

一切贸然靠近的，均被已毫无理智的野兽撕碎，在找寻不到目标之时，野兽开始自行毁灭一般撕扯自己的躯体，腐败的血液使泥土变为焦壤，脱落的肉块变化为有毒的植株……

“Garder！我叫破了你的名字！你须听令于我！”

谁？谁在叫我的真名？

本该丧失的理智被逐渐唤醒，伽德的脸上漆黑的液体从眼角落下，山羊般的眼瞳四下找寻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