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锈得生了一层铁皮的囚车内,数十名孩子被挤在一个狭窄的笼子里,像畜生一样不知运往何去。
南青风迷迷糊糊被晃醒,一股难闻的馊味涌入鼻腔。
“谁在车上尿了,真臭。”
一旁有人怨道。
南青风看向那个正捂着鼻子嫌弃的小女孩,正想要开口,发现嗓子哑了,一股难言的腥味在喉间蔓延。
记得刚晕倒前,自己还在城外乞讨,跟着一同逃难的难民们请求来往的商客能施舍一口。
有一位穿着黑金暗纹长袍的人从马车上下来,说城外十里有施粥的粥棚,然后她跟着人群跑了过去,发现等待着他们的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打手。
南青风眼睁睁地看见成年大人被打断手足,发卖给了一旁等着的人牙子,他们这些小孩则被挑挑拣了几个被踹了一脚还能动的塞入了这辆囚车。
南青风润润嗓子,扯着嘶哑的喉咙问道:“你知道我们这是去哪吗?”
旁边的小女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摇摇头:“我哪知道,这些黑衣服的大人只说马上到了,也不知道还要多久…但愿能找个好主家。”
南青风看着这辆车越驶越偏,心中愈发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女孩见南青风欲言又止,主动凑了上来:
“诶,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
南青风胆怯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奶娘不让我告诉别人。”
小女孩皱皱眉想了想,从衣服里掏出了半个绿豆饼,她掰了一半给南青风。
“给,现在我不是别人是朋友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小疏虽然身上脏兮兮的,眼睛却格外亮。
南青风接过绿豆饼,或许是真的太饿了,她没拒绝,犹豫了一会跟女孩坦白道:“我叫南青风,今年十岁。”
小女孩嗷呜一口塞下了饼,边鼓着腮帮子边道:“你的名字真好,一听就是谁家的小姐,不像我。”
南青风见她说话和善,这才主动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眼神有些闪烁,好半会才支支吾吾不好意思道:“我名字太难听啦,你叫我小疏吧——这是我自己取的新名字,好听吧。”
南青风点点头。
“那你也帮我想一个名字吧。”
小疏托着脑袋想了会,突然灵光一闪:“不如你就叫小影吧,我之前在的那个主家的大小姐名字就叫做疏影,可好听啦,她说她的名字来自一句诗,叫什么——忘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是不是?”
小疏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句,你好厉害啊怎么这都知道。”
“从前我们村子有个哥哥,他懂得很多,常常教我念书,所以我也认得一些字。”
小疏疑惑道:“是吗?好厉害啊,我也想要一个哥哥教我念书,可惜我从小就被当作奴隶养,一能干活就被我爹娘卖了。”
南青风有些心疼她:“真可怜。”
小疏似乎也没太在意这件事情,偏头问南青风:“你呢,为什么也变成流民了?”
南青风眸子里的光黯了黯,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不受控制地有些低落:
“我们村子的井水被人投了毒,很多大人都被毒死了,那天我和伙伴在泥地里玩,一下午没回去才逃过一劫,后来村里大旱,庄稼都死了,我和同村的小孩只能出去讨饭吃,然后我就成了流民。”
小疏问:“你那些小伙伴呢。”
“他们都死了。”
——
囚车不久行驶到了一座荒山附近,他们双手被绳子绑着赶了下车。
囚车很高,南青风下来时险些跌了一跤。
不远处有个男孩不慎摔了一跤,脚踝似乎骨折了,一直大哭着不起来。
为首的黑衣男子见状则给旁边那人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丢到后山上把那东西喂肥些。”
旁边人领会,拎着小男孩走了。
不知道要带去哪。
荒山四处是枯木残枝,一片凋零景象,偶尔还传来几声动物的低吼,感觉恐怖如斯。
这时人群里已经有些小孩开始躁动不安,那为首男子大吼一声,声势逼人:“谁再闹就去陪他!”
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
小疏看着四周的景象惊疑不定,凑到南青风耳边小声道:“我怎么感觉这不像去人家的府邸里面。”
前方押送队伍的黑衣似乎听到这边的动静,往南青风这边扫了一眼,小疏被看得一激灵,悻悻地缩回脖子。
他们到了一扇沉重的铁门前,铁门里,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筑像一个四方的大盒子。
一踏进去便好像周围的空气被迅速抽干,密闭的空间无论在身体还是心灵上都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房屋内陈设着各色的兵器,四周走动的人皆是面无表情,有小孩,更多的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