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聪慧,不知道是如何看出方才那位丫鬟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奴婢实在佩服。”
江瑟瑟抚了抚腰边的压裙玉佩,玉佩所垂坠的镶珠流苏泠泠作响。
“上次去衣料铺子时,便是她搀扶着韩笼烟下的马车,头上戴着只镂花宝石流苏簪子,宝石成色不错,应该是韩笼烟赏给那丫头的。她方才来请我时,头上也戴着同一件首饰,最初只是起疑,后来观她言语间支支吾吾,又故意领着我们沿着反方向走,分明是存了别的心思的。”
溶溶月光逐渐被云遮掩过去,池边草木荷花早已枯萎凋零,呈现出一片萧瑟之景。
江瑟瑟沉吟片刻,“蕙心,看这时候怕是来不及到老太太的院落了。你且速速回杜若院,去库房里看看,寻一些贵重的东西……算了,把先前蒋映蔷所赠的那副烟紫和田玉茶具拿来吧。”
蕙心答应一声便去了,江瑟瑟走在折返的路上,等来到老夫人院落的时候,已经是半盏茶以后了。她瞧了一眼 沉香正站在门口等候。
看见江瑟瑟的身影,沉香不禁松了口气,“姑娘终于来了,要不然等会老太太问起来,麻烦可就大了。”
江瑟瑟颇有几分歉意,“沉香姑姑见谅,方才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这才来晚了。”
“姑娘来了便好,只是。”她看了看院里的灯火通明,“只是几位姨娘小姐已经先进去了,姑娘可否要现在进去?”
“无妨,我先在此等候。”
江瑟瑟上前一步,把手中珐琅嵌丝镯子褪到沉香的手中。
后者眼眸一闪,笑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到时候我会知会姑娘一声的。”
“谢姑姑。”
……
等了不知道多久,沉香从正屋回来,“姑娘,老夫人传你进去。”
进了正厅,大家都依次坐在两旁的小叶紫檀木交椅上。
深呼一口气,江瑟瑟走上前,提起裙裾向众人行了一礼,礼毕,复又朝中央跪了下来,双手扶地,额头与地面相触,声音清亮:“见过老夫人,愿老夫人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老太太今已年逾古稀,穿着缎织掐花对襟外裳,衣领袖口皆绣着繁复的宝相花纹。发鬓间并有两支五蝠捧寿簪。
她一双眼睛格外有神,略过江瑟瑟的脸庞,目光微微一滞,“有劳你了,这个时候前来问安,起来吧。”
“谢过老太太。”江瑟瑟叩首,却没有直接站起来。
“晚辈今日未能及时给老太太问安,实在是心中有愧,又怕扰了老太太与各位姨娘共处的时间,也只敢站在外面等候。”
大夫人亲自为老太太添了茶,捧着喜鹊登梅式样的茶盏,盈盈笑道:“瞧这丫头,是个有礼的孩子。”
老太太淡淡颔首:“方才已经听沉香说了,我这地方离你居所远,迟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下不为例。”
韩笼烟瞥了一眼江瑟瑟,“祖母这就原谅她了?我可不依。祖母难得病愈,我和二妹早早的就来这等着和祖母见面。她倒好,还误了时候,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为之。”
玉炉中的沉水香即将燃尽,飘出的缕缕残烟却仍是清香醉人,有侍女拾了香片,丢进黄铜所铸的宣德炉中,炉中袅袅升起烟雾缭绕,芬芳怡人。
徐姨娘微微侧目,拽了拽韩笼烟的袖子,后者冷哼一声。
“她这般散漫,如何称得上母亲所说的‘有礼’,祖母还对她笑脸相待,我替祖母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