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净过手,母亲便加了块儿玉带虾仁到江瑟瑟的碟中。
“好些日子没有下厨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江瑟瑟执了筷著,“母亲难得做饭,我今晚可要大快朵颐。”
一边说笑着,一边准备动筷,却有位丫鬟掀起帘子,弯腰行了一礼。
“姑娘,老太太这几日精神好了许多,各位姨娘小姐方才都去院子里问安了。大夫人那边传了口信儿来,说是让姑娘也去问请个安。”
她笑了笑,“姑娘倒也不用多露脸,只需谨慎侍立在一旁便好。”
“这样啊。”母亲看向江瑟瑟,“你还是快些去吧。老太太在府里德高望重,可不能在老太太跟前儿失了礼数。”
江瑟瑟想了想,放下手中碗筷,“我这就去。”
“夜间风大,姑娘还是披上件衣服为好。”
蕙心从屋里拿出一件外裳来,打算给江瑟瑟披上。
江瑟瑟有些意外。蕙心所拿的,正是原先韩曙所给的那件披风。事后江瑟瑟曾差人把衣物物归原主,他却又送了回来。
“还是换一件吧。”江瑟瑟说着,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这件披风,“穿它便好。”
母亲不明所以,思索半晌,说道:“还是穿蕙心手里这件吧,我看这件暖和些。”
丫鬟正候在门口,闻言看了看江瑟瑟的披风,笑道:“外面冷,姑娘还是穿厚些好。”
荼靡悄走至她的身边,低声说:“奴婢知道姑娘喜欢素净的。不过奴婢也查过了,这件披风是大夫人遣了裁缝新裁出来的,本是让老爷穿的,只是衣裳尺寸小了,老爷也穿不上,便给小姐了。……不过若姑娘怕因这披风而惹人非议的话,可以到内屋后脱去。”
江瑟瑟沉吟片刻,“罢了,便听母亲的。”
……
出了杜若院,由丫鬟带路,江瑟瑟便带着蕙心,前往老太太的院落。
望着丫鬟的背影,江瑟瑟问:“你是老太太院里的?”
对方似乎犹豫片刻,转过身来:“回姑娘的话,奴婢是在各个院里干杂活的。”
“干杂活的?那是谁让你来杜若院的?”
丫鬟似乎没有料到江瑟瑟会一直问下去,想了想,“大夫人器重奴婢,故而吩咐让奴婢来。”
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看江瑟瑟的神色。
江瑟瑟心中好笑,面上却淡淡的。“好了,带路吧。我原本想着,你若是老太太院里的人,我便能偷个空近水楼台先得月,事先问问老太太的事,以免见了面失了分寸,贻笑大方。”
丫鬟忙道:“姑娘玲珑心思,怎么会贻笑大方。”
江瑟瑟未置可否,偏头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景致萧索,“怎么越走越偏了?”
“姑娘有所不知,老太太年事已高,不喜外人打扰越,故而住的居所也比旁人偏些。”
又行了片刻,周围越发草木扶疏,寂寥无声。皓月临空,溶溶月光如雪如银。
缎面绣鞋踏在被露水泅湿的小道上,连着裙裾碰触的声音,沙沙作着轻响。
江瑟瑟原地停了下来,一双凤眸似黑曜宝石,暗暗流光溢彩,“我瞧着,这怎么是前往芙蓉苑的路?”
丫鬟只低头道:“姑娘随着奴婢走便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说着,还想继续往前走。
江瑟瑟却转了身,朝疑惑不解的蕙心使了眼色,“走吧,咱们自己寻去。”
丫鬟神色微微一变,转瞬笑道:“姑娘这般不信任奴婢么?老太太的院正在前方。”
见江瑟瑟仍不为所动,丫鬟微微着了急,咬了咬唇。
“姑娘还是快些跟着奴婢去吧,要是让老夫人不开心了,姑娘也担待不起啊。”
江瑟瑟上下打量丫鬟片刻,眸中墨色愈发深沉,“怎么?话里话外以老夫人为挡箭牌么?”
她施施然靠近丫鬟,“回去告诉你家大小姐,勿要再一次捉弄我,否则……”
回想起上次在芙蓉苑内,三姨娘所说的话,她勾了勾唇,“我不介意报到大夫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