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瑟沉吟良久,轻声道:“回首人间多势利,人走茶凉尚有邻。不过是不想为其鱼肉,任人刀俎罢了。”
她看向萧景栖,“世子不也是如此么,要不然苦心积虑,建这明月馆又是为了什么。”
萧景栖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她,眼神意味不明,难以捉摸。
良久,他才笑了笑,“你倒是肯说真话。”
“推心置腹之言,若有逾越,世子莫怪。”
“可我与你终归是不一样的。”
他起身,把原先放在窗边的四方盆池拿了过来,问道:“你瞧这鱼儿如何?”
此时日光下澈,影布石上,衬着金鱼鳞光闪闪,回环泳游,悠闲自得。
江瑟瑟想了想,说:“皆若空游无所依。”
他含了一缕似是顽劣的笑意,将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入水中,鱼儿见状四散游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困囿于这几方天地,终日里寄希望于别人给予食物。若有朝一日养鱼之人忘了还有这小小一尾鱼的存在,岂不是要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
江瑟瑟莞尔一笑:“所以这鱼儿才要鲤鱼跃龙门。拼一拼,闯一闯,若是一朝成龙,世人心中的地位便由此悬殊了,若是成龙之路无门,倒也能安心做回鱼的身份。”
萧景栖看向江瑟瑟,“所见略同。”
楚阔在一旁听得不甚明白,前半段还能听得懂,后半段什么鱼啊龙啊,一团浆糊。
他咳嗽几声,看了看墙角的铜壶滴漏,犹豫道:“到晌午时分了,殿下可要用饭?”
江瑟瑟起身,“世子先用饭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今日所说之事,希望世子可以多加考虑,我在府中等世子的回复。”
……
走出包厢外,不远处的蕙心已经驻足观望了许久,看见江瑟瑟出来,连忙小跑过来:“姑娘迟迟未出来,奴婢瞧着也急,只是不知情况如何。”
江瑟瑟接过她怀中的琴,“尽过人事后,也只能听天命了。”
走过九曲回廊,二人路过拐角时,却意外与一侍女相撞。
侍女一时吃痛,顾不及手中所拿的瓷瓶,一声脆响,瓶子已经被摔到地上,原地骨碌了几圈,把所盛放液体倾洒了出来。
“呀!”她一声惊呼,变了脸色:“哪里来的毛躁丫头,走个路也不会。这瓶子撒了,你怎么担待的起?”
蕙心歉然,正欲要开口解释,江瑟瑟行至她的跟前,微微挡住她半个身子。
“敢问姑娘有没有伤到哪里?我这里还有几瓶药膏可用。”
江瑟瑟垂眸,看向地上的釉色瓷瓶,把它拾了起来。
“我家丫鬟做事马虎不懂事,不小心冲撞了姑娘,也是我管教不周的缘故,还望姑娘海涵。这瓶中之物既然已经撒了,木已成舟成,姑娘说个价钱,我再为姑娘买一瓶。”
侍女上下瞟了江瑟瑟一眼,道:“你倒是十分有眼力见儿。不过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玉容液,有价无市。再说了,这玉容液乃是贵客所赠与,姑娘一时逞嘴上功夫,耍耍嘴皮子容易,但怕是不好买吧。”
江瑟瑟淡淡微笑:“姑娘开口便是,这件事本就是我们理亏。即便是有价无市,我也得千方百计为姑娘买来,不然于心不安。”
话音刚落,却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不必劳烦了,这瓶子碎了也好,碎碎平安,倒也图个吉利。”
女子身穿玫红色鎏金牡丹长裙,云鬓高绾,发上所簪小指大小的明珠,莹泽如雪,愈发衬的其芙蓉秀脸,明眸善睐。
她看向江瑟瑟,澹然笑道:“这位小姐瞧着眼生的很,似乎是第一次来这吧?”
江瑟瑟屈身,“我虽是第一次来,但牡丹姑娘的美名却略有耳闻。”
女子一愣,微微意外:“你竟然知晓我的名字。”
“牡丹姑娘才貌双全,更是明月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我虽不常出府,但也能知晓些姑娘的名讳。”
牡丹听闻,以帕掩唇一笑:“既是如此,就更不能再让姑娘出钱买这玉容液了,反倒是伤了和气。”
她瞧向身侧侍女:“鸳鸯,你是愈发放肆了,回去领罚吧。”
鸳鸯浑身一愣,看向江瑟瑟二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牡丹打断:“你这脾性若是不早日改了,怕是会后患无穷。且去吧,莫要让你家主子难堪。”
江瑟瑟沉吟片刻,朝牡丹屈膝行了一礼:“这侍女也是因为打破了瓷瓶,怕被牡丹姑娘怪罪下来,其心倒是不坏。不如给她一次机会,改过自新。”
牡丹微微蹙眉,转瞬笑道:“小姐倒是仁心。不过这个地方不比寻常人家,此地来往之人皆是京城权贵,说话言语都是要谨言慎行的,须得战战兢兢,容不得半分闪失。”
她睨了鸳鸯一眼,后者提起裙摆,跪在地上:“姑娘教训的是,奴婢……奴婢这就去领罚。”
侍女深深看了一眼江瑟瑟,“今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