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蕙心一同走到外面，正巧碰见一辆马车徐徐擦肩而过。

马车周身用了朱红的颜色，悬挂着靛青色绣折枝花堆花帘子，帘子上绣有暗纹，式样低调。

辕马华贵，连驾车的侍从也是人高马大的。不过江瑟瑟看去，所驾车的侍从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只能依稀看见一道可怖疤痕，突兀的横亘在侍卫的右侧脸颊之上。

待马车驶过，进了明月馆，江瑟瑟不由轻笑道：“也不知载的是哪位人家，倒是十分气派。”

蕙心看了看马车车辙，摇头笑道：“奴婢才疏学浅，这样的马车是第一次见。方才奴婢细细瞧了瞧，发现其所用的攒枝绣花帘子绣的极其好看，好像掺了银线，太阳底下还依稀能看出银光呢。”

二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旁边不远处牵马的人淡淡道：“那是康王殿下与涵王殿下的马车。天潢贵胄所架车乘，自然是极好的。”

康王与涵王？

江瑟瑟抿了抿嘴。“涵王……”

康王的身份她是知晓的，只是涵王倒是极少被人提及，她也只是偶然听大夫人提过一次。

男子扫了她一眼，“涵王名为周元漓，与其兄周元康相比，他的生母并不得恩宠，兼之家世平平，入宫三载极少见得圣面，不过偶然一夕皇帝临幸，便产下涵王。

周元漓自幼养于深宫，纵然生得好皮囊，但性格懦弱平庸，加上性格乖戾怪癖，并不得其父皇赏识。”

江瑟瑟愣了愣，目光投向说话的男子：“公子博闻强识，见多识广，我听之不由佩服。”

男子不过十五余岁，正在旁边的马厩内，弯着腰拿着一把苜蓿，让面前一匹枣红色骏马细嚼着。虽然穿着简单布衣，但难掩其唇红齿白，剑眉星目。

听到江瑟瑟的话，他嗤笑一声，抬眼看向她：“小小年纪，拍马屁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

江瑟瑟倒也不怵，只依言笑了笑：“公子哪里的话，我瞧着你年龄也不大，说起‘小小年纪’，我倒是觉得咱们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啧。”谢玄闻言直起身子，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上下打量了江瑟瑟一番。

“你这姑娘表面看着闲静如姣花照水，没想到竟是动如脱兔一般，牙尖嘴利，伶牙俐齿。”

“多谢夸奖。”江瑟瑟笑眯眯的，“敢问公子，康王和涵王两位殿下时常来此么？你是如何认得出他们的？”

谢玄撇撇嘴巴：“你在这审问犯人呢？问题一串串的，问的挺快。”

他又添了一把苜蓿到马槽之中，掩了掩衣袖，语气云淡风轻的，“换做你要是在这待久了，日子一长，什么都能记住了。”

“这么说你时常在这？”江瑟瑟又上下看了他一眼，犹疑问道:“你是这的……小倌儿？”

他微微错愕，恼道：“你想的这都哪跟哪啊，我可是正经人家出来的。素日里也就干个闲差事儿，在马厩里喂个马而已……什么小倌儿，你一个姑娘家这么直白的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我都替你害臊。”

江瑟瑟看向明月馆的馆门，忽的想起牡丹及其侍女口中所说的贵客，不觉笑道：“原来她们指的贵客，便是两位王爷啊。”

她摸了摸下巴。

这明月馆虽不似秦楼楚馆般是烟花之地，但是也是用以玩乐之所。听闻康王向来谨小慎微，怎么时常流连于此，不怕在朝谏官戳脊梁骨么？

谢玄渐渐收起闲淡的笑容，“皇族之事，你我还是莫要多加揣测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