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移开视线，后退了几步，礼貌道：“世子既然肯赠与我信鸽，于我而言，已经是无功不受禄了。若是再向世子讨要了香料来，倒是更说不过去了。”

萧景栖微微挑眉，忽略她略带疏离的语气：“既然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为什么不好好养着？”

见江瑟瑟脸上现出迷茫的神色，他抿了抿唇，指向已经把地上谷物吃了大半的鸽子，放慢了语气：

“养鸽子的话，还是最好拿些江米及绿豆来喂。它向来挑食得很，哪里会吃旁的东西。”

江瑟瑟顺着萧景栖的目光看去，鸽子旁边放着个白瓷小碗，里面盛着清水。另一个稍大的碗里，则是放了些……鱼片肉片。

韩曙素来喜欢养鸟，最喜其“花开鸟语辄自醉，醉与花鸟为交朋。”常命小厮将鸟置于竹篾编制的方形鸟笼内，用铜制抓钩挂于游廊房梁上。

因为韩曙的吩咐，府里大多会蓄养些鹦鹉鸲鹆，亦或是些芙蓉鸟与画眉，不过甚少养鸽子，更遑论是信鸽。

蕙心和院子里的小丫鬟事先问了养鸟人，彼时对方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说，鸽子嘛，喂些鱼虾便可以存活了。

众人不疑有他，可冬天哪里有什么虾可以吃，所幸府里的不少池塘里还养了些鱼儿。

思来想去之间，便寻了个身手敏捷的小厮，想办法找了个无人的夜晚，下去捉了几尾小鱼，但又不敢捉的太多惹人注意，回来之后让小厨房的厨子用刀割成小片，放到鸽子的面前。

萧景栖看了江瑟瑟一眼，慢慢悠悠道：“江小姐向来博学多才，连东汉荀彧都略知一二，想必自然知道如何喂养信鸽的吧？”

他往身旁的廊柱上靠了靠，似是调侃：“我可不相信江小姐似寻常权贵家的小姐那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江瑟瑟注视着他云淡风轻的侧脸，答非所问：“如此看来，世子倒是擅于喂养信鸽。”

他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回答她的则是一片静默。

庭院中唯闻飒飒凉风穿堂而过，她紧了紧披风的系带，却没有移开视线，像是要从他脸上窥得什么：“只是不知世子喂养信鸽有何用途？”

萧景栖的眼中有冷意一闪而过，面上依旧是含着浅笑。

他挥了挥手，李舟会意，向远处角落走去，在距离他们五十余丈处停了下来。此间距离，虽然可以看到他们的举动，但无法听到其具体的言语。

等李舟的身影逐渐远去，萧景栖才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墨色绣金线的狐裘衣摆随着他的动作翻卷而起，露出所穿的暗红色内衬。他身量高，凑近了的话，江瑟瑟的个头只能到他的肩膀，说话之间不得不抬头仰视着他。

微凉的指腹附上她的一侧脸颊，抚摸之间的肌肤仿佛也变得烫了起来，呼吸之间带着陌生男子的灼热气息，令江瑟瑟的动作不由一滞。

她不习惯这样的亲近，迈开腿还想要后退几步，谁知对方却好像是知晓她接下来的动作一般，另一只手在她有下一步动作时，紧箍住了她的腰，迫使二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菖蒲的香气，愈发浓了。

江瑟瑟顿了顿，愈发想要逃离。

萧景栖把她略显无措的动作收入眼中，唇角微勾。

“不该问的，别问。姑娘蕙质兰心，想必能明白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