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盛京下了场雨。
一队车马缓缓行驶在官道上,除了轮毂转动时发出的声响,便只剩车夫的呵斥、入眠的鼾声。
这实在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商队,看样子正欲前往前方的大城。
忽有龙马嘶鸣,而后尘烟滚滚,只见两支骑兵从前方两侧奔袭而来,月光下银枪闪着寒光。
那两支骑兵的目标显然就是这个十几人的商队,骑兵脸上围着黑色面罩,身上的甲胄未雕刻任何花纹,根本看不出他们来自哪方势力,却都是一副杀意腾腾的模样。
双方相距不过十余里,恐怕短短数息时间,便会是一场单方面屠杀的惨烈景象。
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一面出现了:商队竟原地停了下来,而后天窗被打开,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箭雨射出,远处顿时人仰马翻。
一位身着紫衣华服的少年从车厢中走出来,站在前厢板静静观望。
其余人似皆以这位少年为首,除了最初时的惊慌,倒渐渐稳定下来,纷纷从车底抽出武器,将少年护于中央。
那队骑兵最终还是冲到了近前,紧接着便是短兵相交,一阵腥风血雨。
少年握着长弓,一箭又一箭稳稳射出,几乎每一箭,都能带走一名骑兵的生命。
奈何箭羽终有尽时,敌人数量本就数倍于己,十分钟后,除了少年周围拼死相护的六七人,马车周围早已躺了一地尸体。
浓浓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死亡的气息悄然笼罩。
骑兵总计还有二十余人的样子,他们围成一圈,似乎并不急于进攻。
“夜离少爷,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不要再做无畏的挣……”
“嗖!”一道风啸声响起,先前那道声音戛然而止。
说话的骑兵捂着脖颈,重重倒在地上,一道羽箭直接贯穿了他的喉咙。
“我夜离,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教我做事!”少年将长弓一摔,拾起一柄长刀,低沉的声音从喉咙中滚出:“杀!”
不得不说,这名少年眼看虽未超过二十岁的样子,使起刀来却极为老练,只见他依靠车厢的阻挡,竟是短时间内杀了两名骑兵。
奈何双方人数差距实在是太大,又过了几分钟,少年身旁的侍卫早已死得干干净净,其本人也是靠着车毂直喘粗气,胸口起伏不定,倒不是因为身受重伤,而是砍杀得手脚无力,骑兵进攻的时候刻意避开其要害部位,说明他们对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你们可知刺杀我,在律法上该当何罪……”少年说到这里,忽然笑起来,“哦,忘了,话说律法本就是皇族定的,抹去几条罪状想来不是问题。”
眼前的骑兵忽然眼神一冷,浑身泛起一股杀意。
“看来没错了。”少年似是毫无身处危地的自觉,轻蔑笑道:“让我来猜猜,到底是皇族哪位国戚想要我的命,醇亲王?不至于,那老头就输了我一局棋而已,莫非是杜特皇妃?应该也不是,我这脸蛋她恐怕还下不去手呢……”
少年笑了笑,似开玩笑道:“总不可能是我那名字上的姐夫吧?”
忽有龙马蹬了蹬蹄,那是因为背上的骑兵两腿加紧了。
少年不说话了,看来皇城那边的事,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夜离少爷。”忽有一名骑兵勒马上前,“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将您护送返京,事出有因还望莫怪,至于我家主人的身份,您猜也无用。”
少年抬头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才是这次袭杀的负责人吧,保命倒是有的一手,可就是这撒谎的功夫也实在太烂了,要不是我抬不起刀了,第一个砍的就应该是你这种狗贼。”
那骑兵首领倒也不恼,轻轻提起长枪,道:“主人说了,若是少爷尔雅知礼,那便带回皇城细心调教,说不定将来还是辅国重臣,若只在南方学了些粗鄙之言的话……”枪尖在月光下闪着寒芒,殷红的血顺着枪刃缓缓滴下。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忽然朝着一侧大喊:“我乃夜族族长夜笙之子!倘若几位能出手,我必保你们今生荣华富贵!我夜离从不食言!”
他话是朝着一旁喊的,整个人却是身形暴起,利用方才恢复的力气,持刀砍向身前的骑兵头领,后者刚被他的话吸引,转头看向东侧。
“叮”的一声,那骑兵首领不愧是反应过人,险险持枪架住。
然而饶是如此,少年抽刀如鬼神,又一次朝着他要害捅去,竟逼得这骑兵首领翻身下马,朝后退去。
“嘶!”龙马忽然痛苦地嘶鸣,身形轰然倒地。
原来那骑兵首领看出少年本意是想夺骑而逃,便在后退瞬间斩去坐骑的后腿。
其余人围了上去,顿时将少年逼入了死地。
“你们再不出来,我就真的要成血筛子了!”夜离举刀架住数柄银枪,又一次喊道。
此时他真的筋疲力竭,已然到绝境了。
“死到临头还说鬼话!”一名骑兵一枪抡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