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望的死如同一场阵雨将他和林炎之间还没有完全燃起的斗争草草熄灭,回望孙望人生的倒塌,他在先决条件落后于旁人的基础上靠着勤奋获得鱼跃龙门的入场券,而后在狂热地吞噬权力后变得光鲜,可水中泡影终究会幻灭,潮起又潮落,最终他还是走向了死亡。
反观林炎,他从来坚守的是一个“真”字,他把权力看得轻,反而不会受其桎梏,可孙望的死让他真正地感受到了“失控”,他想扳倒孙望的目的是农户免于压迫,从来没去想孙望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可他没想过杀孙望,孙望却因为他而死,这条人命是他前进路上背负的第一条人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说来也怪,孙望辉煌时身边鞍前马后的人不在少数,消失时竟然也没多少人想起他,那些鼠雀之辈手头上没钱花上他家找他时才知道他不见了,最终还是那两个壮汉在审讯中透露的信息给官府的人提供了线索,几天后湖水里才找到了他的尸体。
自那以后孙望一时成为了人们的谈资,过了许久这件事情才被冲淡。
关于孙望的死亡,林炎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将收集到的孙望徇私的证据呈给梁帝时,梁帝大怒,下令缉拿孙望,非法所得充公或变卖后汇入国库,案件审理到最后孙望已死、其旁门的亲戚均与其划清界限,最终无人可查,无人可惩。
林炎看着泰安城内张贴着的孙望的判责文书,思绪回到了易郁获救的那日,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可是想起时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易郁服下冷锋给的固体丹药后说了一句:我没事便睡了过去,林炎快速抬眼看向冷锋说:“这是怎么了?”
冷锋靠近后探了探易郁的鼻息说:“没事,她只是太累了。”
林炎起身将易郁抱着往外走,现在确认易郁无碍后他才发觉这间库房阴冷而又黑暗,易郁在这里肯定已经关了许久,想着他抱着易郁的手更加紧了。
公主也察觉到了这间库房的阴冷,转头对冷锋说:“查查是谁把易郁绑过来的,衣冠楚楚的官员成了咬人的疯狗,可不能助长了这帮人的狗胆。”
冷锋扫视着周围,他在战场上也是看惯了打打杀杀的人,一时竟有些佩服易郁的忍耐力,他肃然点头道:“林夫人能坚持到我们赶来我很佩服,公主放心,我一定会找到!”
林炎让小静先到马车内坐下,而后将易郁放到马车内,他今日已经做好了向孙望下跪低头的准备,可是却没碰上孙望,可今日之事,若不是公主和冷锋,他不知易郁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好,于是他走到公主面前跪下道谢道:“今日之事乃公主大恩,日后有需要之处,林炎必当肝脑涂地。”
公主上前将林炎扶起说:“我原以为你对易郁并不上心,可今日我倒觉得易郁的坚持是对的,不过你要知道,无论我们再快,易郁她没挺住也是无用的,你要知道,她的意志力是源于怕你内疚,她在护着你。”
林炎的心最柔软的地方似是被戳中了,在夜里,他的担忧、恐惧、内疚聚合成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揉成了酸涩的情感,鼻尖酸楚,眼里一时蓄满了泪水,他哭了,这是他第一次流泪。
冷锋自记事起便没再哭过,看着林炎流泪,倒有些无措,只能生涩的安慰说:“别担心,固体丹药是我保命用的,夫人服过后休息一晚明日便无碍了,不过她手上的勒痕不浅,要养上一阵子。”
林炎抬起手将两眼的泪水抹净,再次向公主和冷锋道谢后转身上了马车。
林炎坐到易郁身边,伸手揽过易郁的身子,将她的头放到自己肩上,林炎细细的看着她的脸,心里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小静坐到易郁对面小心的看着她,生怕她再有半点闪失,此刻她真恨自己不会武功,不然她一定不会放过伤害小姐的人。
“姑爷,对不起,是我没把小姐照顾好。”
“小静,不是你的错,是你最先发现你家小姐失踪,是你拦住公主的马车求她帮忙,是你提供了重要的信息,你是救了易郁的人,我才是那个该道歉的人。”林炎明知政治斗争是残酷的事情,却只是忙着找到击破孙望的证据,都没抽出时间提醒易郁注意安全,想到这儿,他的心又开始内疚了。
“我们小姐最冷静了,一定是老爷夫人在保佑她。”
林炎点点头,转而问:“你今日说的算牌是做什么,我之前听易郁提起过,可当时我专注于我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去了解,现在你能告诉我吗?”
小静这才想起来下午算牌的那位客人还有摊位,倒吸了一口气说:“姑爷,天气没现在这么冷的时候我和小姐会带着木片牌到城门口那儿摆摊,小姐负责看牌、解释牌面,我负责收钱,可有意思了。”接着她说:“不过今天这事,那些牌不一定可以找回来。”
林炎疑惑的问:“那牌长什么样子,可以买吗?”
“那是小姐自己做的,在林府时她一个人无聊就会在木头片上写写画画,后来就把那些做成了牌,给人测算。”
林炎似懂非懂的说:“原来是这样,如果找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