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赤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垫上，悬空的状态还隐隐有些没有平复。

段干煜看她呆萌萌的样子，打趣道：“呆了？”

“没有。”

段干煜淡淡的笑了笑。

“这皇宫如今是我皇兄的地盘了，你就不怕他再设一个天罗地网把你擒了？”顾兮咕哝道。

凉讽的话意偏让段干煜听出了关心。

段干煜柔和的看了一眼顾兮，温声道：“放心，左彧国大乱，顾煌不会想到这时候我会来左朝的。”

他这么一说也对。

左彧国现在的情形跟几个月前内战的左朝差不了多少。

“你来左朝干嘛？”

“兮儿，你好生没良心。”段干煜不满的指责，他来左朝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她的脑袋不是挺聪明的？

顾兮不是不知道，是不想往这方面想。谁知道这是不是他骗她的手段？

顾兮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谁知段干煜刚好不好的提到了几个月前，云舟让她给他带话，多谢？呵，他要的可不是她的谢谢。

“兮儿，你对我可真是无情。”段干煜阴郁的说道。

顾兮转过头，复又坐回榻上：“别，您一会说我没良心，一会说我无情，感情我无所是处呗！”

她倒了两杯茶水。

“刚好渴了。”段干煜过来坐下，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把茶杯放下，段干煜单手撑着下巴，红眸望向顾兮：“我来要答案了。”

顾兮的脸色一红，顿时又想起了上次分别时，他说的不接受不满意的答案。

段干煜看她沉默了，暗自笑了笑，抬头，扫了一圈这富丽堂皇的宫殿。

“雕梁画栋、光彩夺目，顾煌的手段也只剩下表面做些虚的功夫了。”可是，这些并没有讨到顾兮的欢心不是？

顾兮很不想听这样的话：“段干煜，你别胡说。”她对顾煌没有那种意思。这就跟赤裸裸讽刺她似的。

段干煜冷笑：“胡说？

明皇效惠帝，泽映月华墙。

恩宠久不熄，佳人深宫藏。

京州的市坊间可都是这样流传的，兮儿，你不向我解释一下吗？”

段干煜的声音浑浊低沉，殊不知他听了那些传言后，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滔天的怒火。

“……流言还传到了外面？”顾兮根本不清楚。

“兮儿，本尊真的生气了。”段干煜看着她。

顾兮也不想造成这样大的误会，可她是真的不知道会被有些人传出去，传成这个样子。

“段干煜，这只是一些流言蜚语，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我把顾煌当成我的兄长的。”

“兄长？兮儿，你把顾煌当成兄长，顾煌可把你当成妹妹？宗正易、迎风、顾煌、我，兮儿，你告诉我下一个是谁？你真的要把我的心伤的成了一个窟窿才心安吗？是不是下次顾煌不再借着梅花酒的醉意，强硬的留宿在月华宫，你才能意识到他对你居心不良？”

“我……”

段干煜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扯紧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

“兮儿，这次跟我走吧。”

顾兮闻着他身上的木槿花香，竟有一刻的被蛊惑。

顾兮抬头看他：“段干煜，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有些话不是随随便便、简简单单说出来，就真的能感动到人的。他们之间隔得沟壑很深。

段干煜明白顾兮说的是什么意思，顾兮担心的其实没错，他们之间隔了很多。他走的道，跟顾兮走的道是一条，路有很多条，但最终只需要一个胜利者。

而只要在这条道上，只要扯上了利益，他们最终只能成为敌人。

段干煜其实比顾兮更早的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当他下定决心要走这一条道的时候，他决意远离顾兮，让俩人不再有牵扯。可是尧山的五年，让他后悔至今。他懊悔没有跟迎风一样，在困境中帮她，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那样柴米油盐悠然的日子，是他内心一直渴求的，可是他却拱手让给了迎风，只敢默默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注视她，以至于错过太过。

所以，他不想再浪费机会了。

“兮儿，我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你能不能不再同情他们，只同情我？”他想让她彻底的站在他这边。

他看的出来，顾兮不是能被深宫约束的人，她这样的人应是璀璨的，足够配得上他，并能他一起睥睨天下的。

而且，她能帮顾煌，为什么不能帮他？

“段干煜，没有所谓的同情。我帮顾煌仅是为了还我欠他的恩情。”德音大师说过，顾煌有跟百年前萧帝有一样的气运。她只是将一切都复原到她没有穿到这个世界的本该的位置上而已。

除此之外，顾兮唯一的私心就是，她不希望她爱的人也走上那一条征伐的路。

隐忍、冷傲、孤独、伤痛，她在顾煌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