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听说侍卫统的统领草草结案,是为了应对朝廷一年一度的官员核查。今年,京州的出事儿不少,可都察院里面收集的案集总共才不过百。”
大婶们叹气,直呼:“世风日下!”
“可怜了,街口死的人,又是一个不明不白的。”
“听我家那酒鬼说,侍卫统统领是蒙受了太后娘娘的荫福,被提拔上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哪是我们这些妇人该议论的,快走快走。”谈到朝政,妇人自觉闭口。
段干煜与浩相视一眼,顾不得其他,骑马奔向前面街口。
街口烂墙根处,一具尸体半倚,面容被毁,口鼻被堵住,明显的是气绝身亡。
只不过,尸体上还能看出来的痛苦的面部表情,隐约看出死者临死之前的挣扎。
段干煜跟浩下马,远远看着那个熟悉的影子,面容发沉。
段干煜眼里的震怒,愈发遮掩不下,铁珠封口封鼻之刑,甚酷!
“都察院来人了。”百姓喊叫,退到街边。
统一黑衣的侍卫统带刀跑过来,离不到十米远,就要上前去查看尸体,段干煜趁人不备之际点燃一枚烟雾弹,转身跃入迷雾里面。
等白雾散去,墙根处尸体已经不见踪影。
韩长使带人过来:“尸体呢?”
街边百姓摇头,韩长使让人问了尸体的长相及死相,画了一张人像。只不过死者面容被毁,人像只显露下半身及死相。
韩长使神情发沉:“禀奏给统领,街口死者被人带走了。”
“是。”
芦恒怒气的把案桌上的笔墨纸砚推翻到地上。
案旁站立两人,分别是侍卫统副统领韩长史,苟旬。
芦恒面赤耳红,裹不住的怒气发问:“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大街上无故死了人,尸体也不翼而飞,你们要我如何跟姜总督交代?”
韩长史苟旬低下头,巡防不利自是他们侍卫统的责任。
芦恒诘难不过是舒心底之气,平常街上死个人正常不过了,偏他赶上了官员审查。他这官位来的不明不白,不能让人心服口服本就不爽,审察院那边还在稽核,真查出来了什么,他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他心里面的气怕是要堵塞一段时间了。
“韩副统领,本将命你带人城南城北一家一户搜查死者尸体,不得有疏!”
“是。”韩长史领命,带人去查。
他走后,芦恒面上稍微好看些:“苟副统领,可知本将难处?”
苟旬不比韩长史那个榆木疙瘩,灵活老辣的很:“属下晓得。”
芦恒留他,想是让他把此事委婉处理,不背名声又恰到好处。
“我之心优,解之苟卿。”
苟旬自然知是芦恒用上他时说的一番哄话。此事不是多棘手,一夜过去,韩长史若搜到了尸体,他则按兵不动,反之,他就寻一具相似尸体,以假乱真。
他跟在芦恒身边,处理这档子事已经得心应手了。何况经遭韩长史大肆搜查一番,都知道侍卫统是在搞大动作,翻出来什么都不稀奇。
眼下就看韩长史的成果。
段干煜让浩租了一处静雅院落,夜深他把云舟的尸体带了过去。
浩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确认了这个尸体就是云舟。
左彧国武功第一的云舟!
昔日,鲜活温热的兄弟。
今时,死相难看的云舟。
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
那个傻子,武功那个高,没有人打的过的,怎么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把性命丢在了左朝?
浩隐忍着,一言不发,双手握成拳头。记忆中,云舟一直追问他的问题,答案呼之欲出。
“喂,你对我是不是很不服气?”云舟抱着碧天刀坐在屋顶上,板着脸看着他。
浩笑了笑,抬头看他:“你那点让我佩服?”武功吗?他又不是莽夫。
“早晚有一天会让你服气的,让你们心甘情愿的认下我这个首领。”云舟咬牙说道。
浩当时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其实,呆子,我早就对你服气的五体投地了!
你怎么就能这样走了呢?你不是一直嚷嚷着娶媳妇,光复云家的门楣,怎么就走了呢?
段干煜拍了拍浩的肩膀:“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浩摇了摇头,眼里面反射出水光,他忍了回去。
他一定会替云舟报仇的。云家人不剩一个了,能在云舟死后惦记他的,也只有他们这些兄弟了。
段干煜心中也挺难受的。六年前,他救下云舟,那个时候云舟不过是一个对他很有用的人,所以并没有觉得他可怜。可是现在,参杂了深厚的兄弟情谊,他只觉得云舟可怜又遗憾。
二十六岁啊!
原本属于他的人生还很漫长的。
段干煜心痛的同时,他无比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