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贺兰昀正准备离开,城外的西彝大营突然传来一阵高亢凌厉的号声。
“是西彝军集结了!全军备战!”赵用双手扒在城墙垛口上朝远处望去。
“备战!”
“备战!”
城墙之上顿时人头攒动按照既定的部署严阵以待。
昨日赵用在衙门给每个人都分好了工。
会州的全部兵力仅有不足两千人,打起来是远远不够的,因此首要任务是招募兵勇,这个重任落到了于兴山的头上。
重赏之下有勇夫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人的情绪是极容易被煽动起来的,保家卫国这四个字有着极强的号召力,很多人不为国,却愿意为保家人而战。
所以招募告示一出,不少会州男儿便踊跃投军,短短一天时间,会州城中就聚集起了两千民兵,这些人中有的手持镐把,有的手握菜刀,更有甚者揣着根木棍就过来了。
可民兵终归是民,兵不在多而在精,战场之上讲究的是气吞山河之势。
精锐军士纪律严明,打起仗来视死如归勇往直前,轻易不乱。
但一般新兵初上战场,眼见着漫天箭矢从身边飞过,黑压压的骑兵冲杀而来,胆怯之心油然而生,士气当即便一泻千里,纵使人数几倍于敌,也不过是变成了任人宰杀的羊群。
会州参事左安虽然在众人之中官阶最低,但同样身肩重任,贺兰昀调拨给了他一百军士,让他尽快安排会州城中的百姓撤离,百姓能够安全撤离,即便最后城没守住,但避免了百姓之伤亡,也不枉上千壮士拼死血战一场。
但此事难度之大远远超出了贺兰昀的想象,会州城中有百姓数十万,百姓争相抢着出城,一时间小小的一个会州北门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出城百姓摩肩接踵,混乱不堪。
此刻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高喊一声:“西彝军攻城了!”
本就混乱的百姓拼了命的往城外冲,踩踏伤亡者无数。
负责调度百姓撤离的左安站在北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也是毫无办法,“生死之前,人人为己,人各有命,自求多福吧。”左安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另一边南门城墙之上,贺兰昀等人望着城下乌泱泱一片西彝士卒掩护着两架撞车朝城下缓缓推进,几人各自握住手中兵器,最为紧张者非赵用莫属。
他已经二十年没有亲临战场了,一上阵便是以少对多。
二十年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他的心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他是贺兰青山麾下赫赫有名的斥候统领,无数次的身临险境死里逃生换来了他如今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可如今他重新站在这城墙之上,却没有了当年的勇气。
人穷不过烂命一条,富贵之后要考虑的事便多了。
但此刻他也没有其他办法,贺兰昀还在这自己就不能逃。若是逃了,日后大楚也就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干了!”赵用低吼一声,还是决定再拼上一次。
下定决心死战一场之后,赵用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畅快淋漓,这种感觉已经二十年没有过了。
会州城下,西彝兵已经推进到了六十步以内,六十步便是普通弓手的射程极限。
“弓手齐射!”赵用大喊一声,城墙之上的弓手闻令迅速挽弓放箭。
顶在最前排的西彝兵早有准备将盾牌举起,随后箭雨接连而至,悉数射在了盾牌之上,无盾的士卒自然是遭了殃,箭矢落下纷纷倒地。
在盾牌的掩护之下,西彝弓箭手也不断在阵中朝着城墙上射箭。
几波对射之后,攻城撞车已经到了城门之下,负责操控撞车的壮汉皆是身材魁梧,一脸横肉。
“撞!”一名骑马将军怒吼着,不时还有几支箭矢从身边擦过,但他却全然没有恐惧之意。
先攻将军,非悍不惧死者所不能任!
几名壮汉一齐发力,撞木“轰!”的一声撞击在城门上。
“轰!”
“轰!”
“轰!”
攻城车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在城门之上,破城彷佛只是时间问题。
城门的另一侧,手持盾牌的大楚刀斧手齐齐地顶在城门之后巩固着这一道关键防线。
都尉杨平手持长枪挺立在众军士之中,一但城门被攻破,他要第一时间率领将士们冲上去将破门敌军拦在城外!
“杨都尉!城门要撑不住了!”顶在门后的一名士兵喊道。
杨平握紧了手中长枪,一场死战在所难免。
城墙之上,贺兰昀被几名持盾军士护在身后大声说:“再这么下去,就要破城了!”
赵用躲在垛口后大喊道:“放火油,烧死这帮西南蛮子!”
一声令下守城军士点燃火油倒下城墙,城门之前顿时燃起烈火,几名撞门大汉与撞车一同葬身于火海之中。
大火燃起,高温酷热蔓延在整个会州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