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殿监田安连忙打个圆场，摆手道：“行啦行啦，我说公孙爷，苍爷，何必呢，这要让门外的小辈儿们听见，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公孙礼扯着嗓子道：“我看谁敢！还反了他们了！”

“哟，这是谁这么大口气啊？”

屋里瞬间安静，齐齐看向迈步入内的余润宏，纷纷起身道：“哟，余爷，您来啦。”

这位司礼监掌印板起了脸，冷声道：“都是老人了，还沉不住气！”

“是是是，余爷教训的是。”

余润宏落了首座，向场内扫了一眼道：“少一个啊。”

都知监丁怡说道：“方爷还没来。”

公孙礼今日也是窝火，阴阳怪气道：“是了，人御马监忙！”

余润宏沉声道：“那好，不等他了。”

“余爷，又何必心急呢。”

人未到，声音到。

几位掌印刚要起身，公孙礼瞪着眼，咬牙道：“不比谁大，也不比谁小，坐下！”

话音刚落，方立振龙行虎步，眨眼间已闪到公孙礼面前，一巴掌将这位尚膳监掌印扇在地上。

“嘴贱！”

满屋太监，竟无一人敢去扶，反倒纷纷排着队上前给方立振问好儿。

没办法，方立振跟这些太监，有根本性的区别。

他们不过是皇帝的家奴。

方立振，是功臣。

要不是有违常例，方立振必是第七位国公。

有人说御马监是本朝皇权支柱，这一点儿不假。

方立振懒得看公孙礼一眼，大袖一甩，随意找了位置落座。

余润宏朝着苍富使了个眼色，苍富会意，招呼了几个小宦官将昏死过去的公孙礼扶了出去。

方立振双目炯炯，说话直截了当：余掌印，有什么任务赶紧布置吧。”

余润宏摆手道：“呵呵……任务谈不上。只是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有些事儿也该上上心，咱自己人首先把互相使绊子。都是老人，该做什么也都熟悉，不用我多嘴。别小瞧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方立振点头道：“正是如此。”

余润宏又叹了口气说道：“哎……这几年就感觉自己老了。凡事想亲力亲为，但又精力有限，力有不逮。”

内官监龚庆笑道：“哎呦，余掌印可别这么说，这才四十出头就说老啊，不能够，您还年轻着呐！”

余润宏笑道：“呵呵……真不是那个事儿啦，要说往前倒上五年，咱家侍立君旁，一整天那是真不带累的。这几年，尤其是今年啊，就明显感觉到，站上那么半个时辰，腰酸背痛啊。”

就连方立振在内，闻此语也不免惆怅。

“所以啊……”余润宏指了指门外道：“咱们啊，也是时候把事儿放心交给小辈儿了。就说今儿个，咱家撞见圣上身边一个叫尹成的小辈儿，手脚麻利，办事妥帖，尤其是那脸蛋儿哟，俊俏的紧。有这么个人在皇上身边儿，咱家甚是欣慰啊。”

闻弦歌而知雅意，这分明是老余子心生退意了。

就连方立振也疑惑道：“老余办事多受先帝褒扬，又何必厚此薄彼啊。”

老余子摆手道：“哎呀方爷，不是那个事儿哟，咱们这年龄摆在这儿，不能挡了后人的路啊。一些担子，也得交给小辈儿去做了。就比如那个尹成，回头我可得好好查查内官名单，看看那是何处的‘良家子’啊。”

最后一句，老余子故意加重了语气。

方立振心中一动，走到余润宏面前，双手按在桌子上，探过头来轻声道：“余掌印，英雄不问出处啊……别石头露出来了，水却流干了。”

说罢，方立振踱步离开。

余润宏看到桌子上分明留下了两个清晰可见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