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

“方时，你看我这一身儿怎么样，像个将军吗？”

官道上，我转着圈儿向方时显摆我身上由本朝大匠亲自把关的甲胄。

方时双手环抱胸前，舔舐着苦涩的双唇道：“兄弟，你是当真扔下我不管了？”

我低头拍了拍腰间短刀，又抬头指着方时大腿道：“我倒想带你走，但安蒙心那小子临走的时候说，咱们仨就你还是个雏儿。所以，算了吧，这次就不带你玩儿了。”

方时后退一步，铁青着脸道：“呦，听这意思……怎么着？你也得手了？”

我摸了摸鼻子，故意提高了调门：“那是当然了！”

多年玩伴，知根知底。

方时看着我浑身的破绽，冷笑道：“你觉得我好糊弄？”

我上前一步，朝着方时胸口给了一拳，敛容道：“小子，别急，哥哥先给你探探路。以后有的是用得着你的地方。”

方时眼圈泛红，声音已是沙哑：“你可是当今……”

我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轻声道：“放心，我现在比谁都在意那把椅子。要是有情况，我保证跑得比谁都快。再说了，老子这次就是去凑个热闹，犯不着真进去犯险……京城有你镇着，我踏实。你在，那些人自不会怀疑老子溜了。”

方时嘟囔道：“老方那个死太监还真敢放你出来。”

“没办法，”我笑道：“谁让老子能管着他呢。”

方时终于摊手：“回来过年，不然我爷俩儿不好瞒。”

我做了个鬼脸，说道：“看老子兴致，到时候，真要瞒不住，我京城里另有安排，放心！”

方时瞥向一旁的马车，凑上前轻声道：“带了人？”

我一脸坏笑道：“老子这次出去要逛很久。路途寂寞，怎有不带美人儿之理？”

“周小姐？”

“然也。”

方时摇着头道：“塞外苦寒，你自个儿去受罪就好，何必带个女人跟你受苦。”

我看向马车，幽幽道：“我答应她，带着她去故都看看。”

方时倒吸一口凉气。

京城圈儿里面早有传言，周小姐乃前朝皇室。

但也只是传言罢了。

今日，确凿。

方时摸着下巴道：“安叔儿此次在西北，前朝故都在晋阳……”

说到此，方时突然瞪大了双眼：“你还要转道晋阳？”

我嘴角勾笑：“给你透个底儿，此次，老子不只去西北战场上看热闹，还要陪着美人儿去趟晋阳，要是时间来得及，顺道儿再去找安蒙心耍耍。”

方时跺脚急道：“不行！太危险！果然一路不能就给你安排这点儿人护卫，我去问老太监要人！”

“回来！”我轻声呵斥着，好不容易拉住他，劝慰道：“放心吧，老子又不进战场。”

方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我道：“蒙谁呢？你特娘的都穿上这身儿了，听老太监说你还挂了个武职！不进战场？我信你！”

我松开了方时，面色冷峻，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今儿是送我走，还是送我走？”

字面儿一样，意思不一样。

方时双手一摊：“得，不劝了，草民祝陛下旗开得胜，早奏凯歌！”

我一把将方时勾在自己怀中，看着眼前的雪景，沉声道：“这不就结了。今儿仓促，不喝了。时候到了，咱哥仨儿把京城里的所有老酒包圆儿，谁怂了……”

“谁是王八！”方时接过话茬。

“走了！”我高喊着背过身去，上了马车。

马车消失，方宦出现。

只见老太监负手而立，朝马车方向轻叹。

半晌，方时双目收回，死盯着老太监咬牙切齿道：“老太监，你找死！”

方立振冷哼一声：“怕什么。他没了，后面儿好几个想坐那把椅子的。”

方时故作诧异地看了老太监一眼：“不巧，老子就佩服这份儿肆意妄为！”

老太监眯着双目，语气稍缓：“呵呵……也罢，老子倒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能荒唐到什么地步！”

听了这话风儿，方时嘴角勾笑：“老头子，咱方家可不是局外之人啊，你真就敢派这点儿人？你啊，不老实，没跟老子我交底儿！”

方立振“呸”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你傻还是我傻？老子我能真就派这点儿人，咱方家有几条命赔？”

“所以，摊子大了，怎么张罗呢？”方时盯着老太监，一脸得意。

方立振瞪了眼前这便宜儿子一眼，再叹一声道：“你小子，尽把老子往沟里带。得，你赢了，老子亲自上！”

“年关将至，御马监不干活儿了？”

“屁话，命没了，活儿漂亮有屁用！”

“好走！”

“不送！”

方老宦一声呼啸，汗血马踏雪无痕，越林而出。

老太监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