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三叔,看到了吗,这几天那城外军营里裁了不少人呢!”
被叫做三叔的是一个满脸褶子的半百老汉。
只见老汉吧嗒一口旱烟,惬意的吐出一团烟雾,这才缓缓道:“可不是吗,呜呜泱泱的。”
“你们别说,这次还真不同以往。”
“什么不同?”
“你们没发现吗?裁掉士兵的那种情绪……”
“哦,老七这么一提……还真是嗨!以往裁撤军队,那指定是哭天抢地,这次……反倒三五结伴,有说有笑的。”
“还有,还有,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大军,反常地紧呢!”
“哦?怎么说。”
“这么个事儿……我昨儿个上山砍柴,遇到一伙儿士兵也在砍柴,吓得我当即就跪下了。那些兵爷们看着我这个小老百姓儿,不但不驱赶,还扶起来咱叫咱小哥儿。哎呦,咱这心窝窝啊,热乎!”
“有这等奇事?”
“要是有半句假话,我狗子讨不着媳妇儿!”
“哟,过了,过了,七哥信你。”
“是了,我还听着那些个士绅们嘴里念叨着什么‘一好不犯’,那南城老四,你们认识吧?端的可是本地米商肖老板家的饭碗,前日还被肖老板派去军营接触咧!”
三叔怪笑一声:“什么‘一好不犯’,那叫‘秋毫无犯’!”
“秋蒿……午饭?三叔你那对吗!”
“废话,你三叔好歹也在私塾外边旁听过几天!错不了!”
“要么说跟着三叔涨学问呢。”
“这话三叔不跟你犟……不过,话说回来,这支军队谁是头儿,齐国公,还是秦国公?”
“三叔,我听南城老四说过,叫什么安竟是……反正姓安!”
三叔双目微眯,念叨道:“哦……好军队啊……这个节骨眼裁军,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可是那些当兵的吃不饱饭了?”
“狗子又说浑话了,当兵的哪有吃不饱饭的,吃不饱饭谁还当兵啊。”
三叔朝一旁高瘦青年摆手道“老七你别说,狗子这句话,你三叔觉得还真在理。”
“哎……要真是这样,咱们这些个淤泥里趴着的小泥鳅也顶不上忙啊。”
“对了,听老四说,他们最近要高价雇骡子,不知道这事儿准不准啊。”
“对了,三叔你家不还养着头骡子的吗,正好这下个月就是腊月了,闲那儿也吃草料,不如赶去军营,高低也赚个烟叶钱。”
三叔把旱烟往鞋底用力一磕,沉声道:“小子们记住了,咱河东人没别的,就是一腔子热血。尤其是咱安邑人,仁勇!这么好的军队,那是替咱们去拼命!别说给钱,就是不给钱,也值得老汉走一遭!狗子,这次跟你三叔走,保不齐赚够了娶婆娘的钱!”
狗子立马应道:“哎,听三叔的,我这就回去准备!”
“你们几个,空了多去看看你家三婶,老汉年前就回来!”
众人齐声道:“得咧,三叔放心!”
“狗子,半个时辰后,西门会合!”
“跑不了!”
此时我一副农家子打扮,坐在这伙儿人一旁的茶棚。
听着他们的话语,我不禁嘴角勾笑。
这时,胡曹辰上前,低声道:“主子,接触上了。”
我放下茶碗,笑吟吟地说道:“你不用说,我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胡曹辰诧异地挑了挑眉:“主子何以得知?”
我朝一旁努了努嘴,轻声道:“全城都传遍了……开始花钱了。”
胡曹辰似懂非懂。
我起身问道:“她去哪了?”
胡曹辰淡然一笑:“前几日风餐露宿的,难得能在城中养一养。”
我冷声道:“终究是爱美之人,不难为她。也罢,倒也急不得。告诉她,接下来一段路只坐马车,想去就跟上……”
“一路到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