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有人唤“昙少侠”,跟着脚步声走得近了,却是轱辘引着欧大冶及曳落河、回纥勇士们赶了过来,手中还拿着绳索木杠,最后牛守礼还赶着一架驴车。卫旷安排众人将三口大箱抬到驴车上,趁着夜色回到了大宁坊宅中。
懒残也已回来,正在庭院内教颜无言习练达摩指剑,见呼啦啦进来一片人,颇为不满,将功法一收气哼哼让到一旁。卫旷指点众汉将箱子抬进去,又将懒残僧请进屋内。颜无言先迎过来来问道:“三弟可还顺利?”昙拾儿点点头,又将湖边遇到乌衣帮的事讲了,说道:“货虽出水,实在不易久留长安。小弟曾说要将两箱财宝送往江南,资助袁家兄弟的义军。只是来回路途遥远,只怕要误了大事。”察蒙蒙道:“你是怕误了花灯选婿,是怕误了终身大事,是怕误了这如花似玉美娇娘吧。”她一语中的,昙拾儿只能无言尬笑。南离伸出双手在口边呵了一呵,作势要咯吱她,察蒙蒙莞尔一笑,躲到了懒残身后。
颜无言笑道:“这有何难,二哥替你走这一趟便是。”昙拾儿道:“小弟正有此意。”又到懒残僧面前施礼道:“大师父,兹事体大,更兼路途遥远,二哥一人去晚辈放心不下,若大师父领着走这一趟,便再好不过。”昙拾儿又分出一箱财宝来交给欧大冶,又将沫赫的一缕秀发交到他手中,并将沫赫王妃嘱托之事告知。欧大冶抱拳领命。
懒残见这两个年轻人重义轻财,心中颇喜,面上却无动于衷。他食指挖着鼻孔,脸面朝天不理昙拾儿。南离笑道:“大师父又要念经,又要超度,又要饮酒,又要拜佛,哪里顾得了这些俗事?若是许道长和他的小毛猴在,定是要答应的。”懒残僧怪眼一翻道:“娃娃你威胁和尚么?”南离盈盈下拜道:“晚辈是求大师父呢。”懒残大手一拍道:“乐得。和尚便领着你们走这一趟。”卫旷道:“有大师在,咱们都放心些。事不宜迟,天亮便走。昙拾儿道:“小躺还是要将飞奴放出,叫袁兄那边做个接应。”察蒙蒙点点头,将鸽笼取出,又取纸笔来写密信。南离儿过去拉了她的手叹道:“咱们姐妹又要分开了。”南离将她的腰环住道:“待我们江南事必,便沿长江而上,去往蜀中给你与小拾郎助威去。只是不知赶不赶得上?”南离笑道:“赶不赶得上的打什么紧,有妹子这份心就足够了。”燕留馨大声道:“我也无事,索性陪你们走这一趟。”卫旷道:“甚好。咱们分作两路,你们往江南一路。拾郎、离儿,还有公孙大娘往蜀中去,定将花灯选婿之事办好。只是东楼出了许多事,我与秋娘只能耽搁在这里,不能同去了。”吴根净一捋颌下半幅胡须道:“这等好事岂能少了老吴?卫探花不去,我与大娘为他俩做主。”
第二日辰时出发。欧大冶欲往少林,倒是同一条路,便与刘伶伶等众汉子出了门,三口宝箱放在驴车之上,自有两名曳落河前面赶着,众汉子环绕左右。颜无言等扮作商旅,一声吆喝而去。
卫、昙、南回到大宁坊家中。卫旷道:“眼见花灯选婿日子渐进,拾郎与南姑娘也尽早赶路要紧。”又拿出一封书信道:“我有一个好兄弟名唤李闲的眼下正在成都,他也与你父相识。到了蜀中先去拜会他,他自会安排妥当。”昙拾儿道:“伯父留在长安还有什么事?”卫旷道:“刘逸被人兽拿去,生死不知。毕竟师兄弟一场,我将他救出,领到师父面前,由师父发落便是。”昙拾儿道:“人兽行事残忍,我与离妹留在长安为伯父助力。”卫旷笑道:“长安地界,伯父一呼百应,拾郎竟可放心。你们明日便走,待此处事毕,伯父快马加鞭追你们去。”
却听有人轻轻敲门。南离过去开门,进来的却是萧讷。他微微一躬笑道:“适才窗前路过,听说这两位小朋友要往蜀中去,还说花灯选婿什么的。在下莽撞,无意间听见,先请原谅。只是蜀中花花世界,在下也是二十年前去过一次,想来依然让人神往。若两位小友去往蜀中,在下想一并跟着去。这一路山水在下熟悉,还可为两位小友引个路。”卫旷道:“懒残师将先生托付卫某,卫某自当尽心照顾。蜀中千里迢迢,先生这身体只怕……”萧讷笑道:“在下又不是三岁的娃娃,身体自知。况且即便在下此时告辞而去,卫先生也拦不得在下。只是在下想,咱们搭伴而行,有个照应不是?”卫旷见他语气甚坚,便不再阻拦。又命南离儿请公孙大娘、吴根净过来商议一番。公孙大娘自然无话可说,吴根净见一路还要照顾这个病秧子,心中不快,便狠狠瞪了萧讷两眼。
萧讷装作未看见,袖中取出一锭大银道:“还请卫探花给在下置办一匹好马,免得在下误了各位的脚程。”卫旷并不正眼看那银子,说了句:“明日送你们往子午谷。”便出门去了。
秋娘见昙拾儿、南离就要入蜀,心中又是高兴又是不舍,第二日更是要送上一程。当时便留下了牛守礼看家,昙拾儿、南离、卫旷、秋娘、公孙大娘、吴根净,还有那位弱不经风的萧讷,一行七人往子午道而来。南离又换上了男装,她肋下小障刀,斜背着长弓箭壶,霎那间变成了英俊的少年。
子午谷北端称子,南段称午,一子一午取阴阳之意。这谷全长七百余里,乃长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