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门口的桌子前,捧着茶杯子说:“我也是听来的啊,不保真。我随便一说,你们随便听。”
“嗯嗯,”春长风忙着点点头:“你说说看嘛,什么鬼能这么厉害。”
“女鬼,”档案员扁扁嘴说:“不过什么样的女鬼就说法多了。有说是原来死在宅子里的下人回来寻仇,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见人就咬;有说是佐领大人的对头请了个萨满头子做法,从地下召来个恶鬼在害人;也有说是佐领家的二儿子在江宁杀过太多人,招了怨鬼的报复。反正是佐领一家上下几十口人不到十年光景全死光了,病死的、溺水的、上吊的、摔死的……死的人多,说法也就多,传得也就越玄乎。”
“那你觉得呢?”春长风问:“你觉得哪个靠谱?”
“我?”档案员转着眼珠子想了会儿说,“单我说,我更信那附近安乐药堂王掌柜的说法。王掌柜说袁大总统闹着当皇帝那年他亲眼看见过宅子的女鬼,年轻女人穿一身蓝底粉蝴蝶花案的长褂子、戴白珍珠流苏坠子的旗头,大白日里跟活人一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像是找什么东西。”
“不是说鬼吗?怎么还看得怪清楚,”老孟笑:“是不是佐领的宅子慌太久被附近买房没地的人占了?”
“不不不,”档案员连忙摆手说:“王掌柜说那女鬼是佐领大人的小儿媳妇,光绪年那会儿就得痨病死了!她生前每天要喝药,一天两次都是当时还当药店小伙计的王掌柜炖好了送过去,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认错人的。”
“佐领的宅子空了多久了?”春长风问。
“得有四十年了,都说是凶宅,没人敢买。”档案员搓着手指关节,想了半天说话:“中间好像是有胆大的买过,但都住不到一年就会有人死在里面,后来就再没人动过那宅子的心思,一直都是荒着。”
“佐领家里频繁死人都是在他家小儿媳妇死后?”春长风问。
档案员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但王掌柜说贺章氏死出殡那天,咱这里六月天下了雪。”
“贺章氏?佐领姓贺!”春长风听到这个姓氏,不由地起了层鸡皮疙瘩,接着兴奋从心底冒出来,困扰他整个夏天的谜团终于被揪住了尾巴。
“嗯?你不知道?”档案员听到也是愣了下,随后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没说过佐领一家,于是解释:“贺昶通,汉军正白旗的,贺家的老祖宗给努尔哈赤带路进天津城。说起来,佐领在北平天津这地方真算不上什么大官,但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一比,人家照样是大爷。按说这样的人家该是生一堆孩子,到贺佐领这辈应该几十上百个连襟的亲戚,但实际并没几个。据说是老天爷都看不过贺家祖宗当汉奸,所以他家的儿子姑娘都身体很差,贺昶通也是一样,只有三个儿子,其中嫡出的老大和老三年纪轻轻就病病歪歪,始终连个孩子都没留下,中间庶出的老二倒有个儿子,可也就活了十岁。再后来,就是我刚才跟你们说的,不知道那家人撞了什么邪门的东西,几年里前前后后老的小的全死光了。”
春长风听着档案员说话空档看了眼老孟,他皱着眉一脸严肃,问:“王掌柜见到的女鬼是叫舒兰吗?”
“这谁知道?”档案员摇摇头:“那年头大老爷们家里的姑娘,在家里只有父母兄弟姐妹知道名字,嫁了人也就是夫家人知晓。旁人上哪知道她们叫什么?顶多了知道个姓氏,王掌柜说她是贺章氏,那就是母家姓章吧。”
“啧啧。”老孟啧啧舌头,春长风脑子转的快马上想到:“咱们这里有以前的登记册吗?我们找找当年和贺家门当户对的,不就能找出来是哪个章家吗?”
档案员说了半天,自己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没多犹豫又打开门,三个人在里面翻了一圈最终勾出来一户人家。
“章华,”档案员把一张卡片递过去给老孟和春长风看:“现在依旧住在城北的宅子。”
“四十多年前的人说起来也不算太远,”档案员说:“你们过去兴许能见到章家的老人,他们或许还记得那贺章氏叫什么。”
“谢谢,谢谢,”春长风嘴里说着,脚下一步不停地往楼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