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去看匾额。她如今已认得些字,看出那上面依稀写的是“承恩宫"三字。公主知道这座宫殿,就在澄心堂后面不远,每年正月初九日,父皇都要来这待上一整夜,翌日黎明才出来。
他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里,小时候,公主只是被宫人带来这附近转了转,第二天,那名宫人就不见了。
姬珩牵着她跨过了宫门,公主一路上都在好奇地东张西望,跟着他穿过庭院,来到寝殿,惊讶地发现这座外面看着废弃的宫殿,里面却显得整洁干净,乎纤尘不染,屋子里的陈设保留着有人居住的模样。姬珩放下灯笼,将角落里一只箱笼打开,招手叫她过来看。里面都是些小婴儿穿的衣衫鞋袜,似乎在箱子里存放很久了,散发着一股经年的陈旧气息。
公主不由得问:“这是什么?”
“是你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你娘一针一线,亲手给你缝制的衣物。"他摸摸女儿的头,“她很爱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话。”公主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那娘亲为什么不要朝阳了呢?”“她生病了,这不怪她。”
“生病?"公主眨着泪眼问,“是很重的病么?像爹爹咯血那样?”“差不多罢,是心里的病。”
心病?是心口疼么?所以娘亲才不爱笑?
公主似懂非懂,小心翼翼地问父皇:“那娘亲什么时候会回来呢?”“等到她愿意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看朝阳了。”“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怎么会?朝阳这么懂事,又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公主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地说:“四姐姐说……说娘亲是个六亲不认的坏女人,说她逼死嫡母,又阉割弟弟,还害死了她的母纪……”她虽对这些话一知半解,但因为天生记性好,竟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况且就算别的不懂,“坏女人”这三个字还是明白意思的。“爹爹,是真的么?娘亲真的杀了她的母亲和弟弟么?”姬珩的脸色沉下来:“那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他们对娘亲不好么?”
“对。”
“那他们就是坏人!”
公主立刻同仇敌汽起来,她小小年纪,也没有是非观,固执地认为但凡是对娘亲不好的,都是坏人。
这一夜,父女二人促膝长谈,姬珩不再将这件事当做一个禁忌,回答了许多女儿感到好奇的问题。
“爹爹,我想画一张娘亲的画像,可是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三哥哥好像也不太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她长得和你很像。”
“真的?"公主摸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那我以后想娘亲了,只要照镜子就可以了?”
“嗯。”
“娘亲是不是长得很美?”
“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那朝阳呢?“公主偏着头问。
姬珩笑了,食指刮了刮她柔软的脸蛋:“朝阳也美,但比起你娘亲,还是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公主点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娘亲比她美,这是理所当然的。“四姐姐说,娘亲一开始是她的舅妈,后来被爹爹抢进宫来的,是真的么?″
“嗯。”
“你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妻子?”
“因为太喜欢了。”
“喜欢也不能抢啊。”
公主想到平日三哥哥教导她的话,一本正经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爹爹,这件事是你做错了。”
姬珩点头:“所以你娘亲生朕的气了。”
公主认真凝视了他半响,忽地抬起稚嫩的小手,擦去他眼底的泪水。“爹爹不要难过,朝阳陪着你,我们一起等娘亲回家。”“嗯。”
姬珩握住她的小手,含泪笑了。
大
这之后,公主不再执着于这件事,因为她知道,娘亲终有一日会回家,而她要做的事就是好好长大,等娘亲回来时,就会更加喜爱她。她不再整日想着去外面玩耍,老老实实跟着太傅读书,学习琴棋书画,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甚至还跟着父皇学做风筝。原来这些年来,他独自待在承恩宫,就是在彻夜做风筝。因为正月初九是娘亲的生日,以往娘亲还在时,他每年都会做一个风筝给她。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没有变,娘亲走了五年,他就做了五个风筝。公主也想做个风筝送给娘亲,但做风筝太难了,她学了好久,手指头都磨出血泡了,才好不容易有了个风筝样子,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公主很气馁,姬珩摸着她的头安慰她:“没关系,朕当年也学了很久。”于是她又坚持了下来。
偶尔会有特别想念娘亲的时候,她就会溜去承恩宫独自待着,这里再也不是父皇一个人的地方了,他大方地分享给了她,让她能有个地方能去思念娘亲。公主会打开那个装满小孩衣物的箱笼,那都是娘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寄托了她的爱意,是娘亲爱她的证明。
某天深夜,承恩宫失火,朝阳公主被困在了里面。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姬珩宛若天崩地裂,不顾众人阻拦要进去救女儿。幸好火势并不算大,朝阳公主毫发无伤地被人救了出来,她顶着被浓烟熏黑的脸,一头扑进父亲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怎么了?"姬珩慌乱地上下打量她全身,“是哪里受伤了?”“衣服…娘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