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都烧没了!对不起……爹参,都是我不小”她哭得伤心欲绝,听了半天,姬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她秉烛去看箱子里的衣衫时,不慎将烛台打翻,里面的衣物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她想要去扑火,可火势却越来越大,最终将屋子都烧了起来。“没关系,"他紧紧地抱着女儿,“只要你没事就好…他这一生纵横捭阖,大风大浪经历了不少,哪怕是面临生死关头,也从未这么害怕过,失而复得的欣喜,竞令他当着众人哽咽起来。他感激上苍没有夺走他珍贵的女儿,她是婉瑛留给他的唯一念想,是他活在这世上的希望。
可老天爷终究对他太过残忍。
也许是他前半生作恶多端,上天才要降下天罚,报应在他的女儿身上。朝阳公主八岁那年,出了天花,这个病在当时无药可治,尤其是对年幼的孩子来说,几乎就是致命的。
由于天花传染性极强,群医束手无策,只能将公主隔离起来医治。朝廷罢朝数日,宫里供奉起了痘神娘娘,祈祷公主能渡过劫难。姬珩不顾众人反对,以帝王之尊守在公主榻边,衣不解带地彻夜照顾,可病情没有丝毫好转。他下罪己诏,跪在佛前日夜祈福,甚至刺臂放血,以求上天怜悯,朝阳公主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
她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问他:“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看朝阳呢?”姬珩握着她的手,那样高大的男人,却像孩子一样哽咽:“很快,等朝阳好起来……
第二日,病中昏昏沉沉的公主依稀听见了父皇在喊她:“朝阳,快醒醒,看看谁来看你了?”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一位美妇人坐在床边垂泪,朝阳公主每日无数回揽镜自照,自然看得出那眉眼有几分熟悉。啊,是娘亲!她回来看她了!
她竭力伸出小手,那位美妇人只是呆呆坐着。“朝阳想摸摸你。"姬珩在旁提醒了一句。他的语气太凶了,公主有些不满,向父亲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姬珩抚育她长大,与她朝夕共处,心意相通,知道她的意思是让他出去。待他离开后,公主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说:“娘亲,您上榻来,朝阳想离您近点儿。”
那妇人惶恐道:“妾身不敢…”
为什么不敢呢?公主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听说我的病会传染…“不……不是的,殿下,妾身出过痘了,不会被传染…“是这样吗?那太好了。”
公主歪头微笑,她病中虚弱,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接着说下一句:“娘亲叫我朝阳罢。”
“不……不敢。”
“娘亲姓什么?"公主不经意地一问。
妇人脱口而出:"姓在……”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住嘴不说了。朝阳公主微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当夜,姬珩喂她喝药时,她突然问道:“爹爹,那不是娘亲,对罢?”姬珩喂药的手一顿。
公主好奇地问:“她与娘亲长得很像吗?”定是长得像,所以才能骗她罢。
她是如此的聪慧,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诡计。姬珩心中不知是骄傲更多,还是苦涩更多。
“旁人说有三分像。”
“但她不如娘亲美,是不是?"公主颇为肯定地道,“娘亲是独一无二的。”“当然。”
公主今日退了热,精神也好了一些,她叹息一声,劝道:“爹爹,放她回家去罢,她的孩子肯定也在家中等着她。听她说,她的小女儿才出世不久,正是离不得娘亲的时候呢。”
姬珩答应了下来,他一生独断专行,从来说一不二,可偏偏拿这个女儿束手无策,无法违逆她的话。
翌日早晨,公主还是看见了崔氏。
“你怎么还在呢?是父皇不让你回去么?”“不……不是的,"崔氏犹豫道,“妾身是来向公主谢恩的。”她跪下磕了个头:“妾身谢公主成全,公主与您的母亲,都是极好的人,好人有好报,菩萨真人保佑公主,您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公主虽然疲惫,但眼睛还是亮了:“你见过我娘亲么?”崔氏道:“见过的,慕姐姐还救过我的命。”她看出公主对这件事感兴趣,便述说了起来。原来这崔氏便是崔毓容,昔年皇帝遣散六宫,她出宫后回到岳阳老家,爹娘怜她年纪轻轻,舍不得让她孀居在家,再加上皇帝有明旨说离宫妃嫔婚嫁随意,她入宫后未侍过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家里便又为她招了个上门郎婿。男方家中虽没有什么权势,但好在姑爷是个厚道人,又对崔毓容极尽温存体贴,夫妻俩恩爱和顺,崔毓容接连生了一儿一女,日子再美满不过。谁知那日从玉京来了位宣旨太监,说公主重病,崔毓容眉眼有三分肖似公主生母,圣上命她即刻入京。
崔府一家人听了,个个慌乱无比,谁不知道当年皇帝为迎慕氏入宫,给出的理由就是“为公主祈福”,没想到昔年夺妻事件再次重演。崔毓容百般抗拒不从,最终还是被架着上了车驾,她只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丈夫儿女,要终生被囚禁在宫中,这一路哭得双目红肿,真想死了算了。可没想到公主竞会劝说皇帝放她回家,崔毓容对她充满感激,又想起她娘当年入水求救她的恩德,不禁潸然泪下。
公主听完长叹道:“娘亲是个好人啊。”
崔毓容点点头:“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