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了。】【丙午年，十一月。冬日可真长啊…春天什么时候才会来。阿月，我想你陪我去看山茶花。其实，不是山茶花也行，看漫山遍野的草也是好的。只要是你陪着，什么都好。】

【丁未年，二月二。今日南陵到处都在祭灶神、舞龙、围粮国……很热闹。我背着你到山顶听那些热闹，有风吹来，我好像闻到了山花盛开的味道。是你吗？你要回来了吗？】

最后两句，他笔锋一转，改成三个字：很好闻。【丁未年七月。阿鲁那设计抢了你的骨头，我要去抢回来。阿月，等我。）久违的血迹，重现这本册子，粘腻得几乎要无法撕开。其实，楼泊舟不需要撕开，也记得里面写的所有话。他记得他的惶恐、他的恨意催生的血，如何从嘴里喷涌而出，浸透纸张。他将册子放到一边，小心翼翼拿出下一本翻看。丁未年。羊年。

那年高原上的日头像永不落下一样，把人当烙饼在煎。南陵和西随同时出兵，讨伐高阳，要夺回神女骸骨。五年以来，楼泊舟第一次出山，如杀神般领着南陵的甲士，驱动如乌云团卷、似海潮扑岸的蛊虫，一寸寸压过高阳土地，直逼高阳都城一一曙城。他记得阿月希望不起战乱，还用残存的理智喊话每一座城，只要不抵抗，他就不扰民、不屠城、不劫掠。

拼死抵抗者，那就见阎王去罢。

他最是不惧的，就是血。

锥铃与笛音响起处，皆是吓破胆的高阳人。清脆丁零声，如同勾魂使者行路上吹响的雅乐一样，令人肝胆俱裂。南陵与西随兵马势如破竹，自南北两个方向汇合，包围了王城。那一日一一

他在保护面容不受伤的面具背后，瞥见了尸骨旁边的一道透明人影。血液“唰"一下冲上头脑，他几乎没稳住，要冲上去将她抱进怀里。可先前的冲动，已让他与她的魂错失好几年。他不敢动。也不敢多看。

只是一想到她又回来，他就禁不止身体轻颤，花费好大的劲，才压住不安分想要亲近她的血肉。

高阳的宫城守备很疏松。

他轻易翻越高耸城墙，藏身暗处，见她托着脸蹲在自己的白骨旁边，无法离开，用手指虚虚点着柱子上的龙鳞在数。低低地，一、二、三……那样，一字一顿，一顿就把指腹按上去，用气音小声数。

特别可爱。

久违的声音灌入他耳朵里，一路钻进咽喉、胸腔、游走全身筋脉，带起一阵阵微微的痛意。

他终于活了些许。

知道她的魂留不久，他几乎不舍得眨眼，将她每个动作都塞进脑子里，好填补她又要空缺的几年。

几年，他还是等得的。

只要她愿意回来就好了。

楼泊舟眼神一闪，看着册子上各色各样的小画，小心翼翼抚平，放好，端起笔墨一一

【丁未年，十一月。仗打完了，南陵和西随胜了。我带你回家。】【丁未年，十二月。遥遥望见云城，忽而想起你说喜欢大周的江南。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戊申年，四月二十八。又下雨了。大周的江南，好像比南陵还要多雨，经常都是湿漉漉的。但我喜欢这样的天气，人少，我可以不用将你裹得严严实实带出去。我们就坐在檐下看雨罢。】

【戊申年，十月初八。有个孩子掉下河之前，抓住了你的趾骨，我顺手捞了他一把，怕他拉断你的骨头。他一家老小全跪下磕头。翌日，我听他们在打听我。隔壁书生说，我因你的离开患了失心疯，劝他们离开。可他却抖着腿前来献门，转达谢意，非要我亲手收下谢礼。真是古怪。】【己西年，八月十三。阿弟带着苟无伤找我。小崽子长大了，但还是很烦人，总要跟我抢你，撂倒又爬起来。狗帮他。阿弟不帮我。】【己西年，十二月初六。大雪封天，无人叨扰，我于廊下与你同坐，手中雕琢指头大的山茶花。多年搭建，宫殿已成，待漆雕摆件完成，明年应当可以竣工。不知你喜不喜欢。】

想起宫殿和漆雕，楼泊舟的手指动了动，捻过指侧。犹记得，他一开始搭建宫殿，只是凭借画册而成。后来战事结束，背着阿月的白骨去江南园林游了一年，回来便更改不少。至于屋里屋外随处可见的小摆件，都是他八年想她时随手雕刻。手指也因此变得粗糙，泡了很多药水才把伤口愈合，将疤痕软化，去掉茧子。

纵然如此，也留下许多小刺挠，一不小心就刮疼她。【庚戌年，二月。神女庙已建一百八十座。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庚戌年，十一月。阿月，你说的系统终于来找我了。所以，我可以等来春天吗？】

誉抄结束。

楼泊舟将薄薄的册子带离密室。

石门刚打开，就露出外面急切收回手，若无其事，假装路过的人。“歙，这么快出来了？“云心月眨了眨眼睛，朝他伸手，“日录呢？”楼泊舟将东西递到她掌心里。

云心月转身翻看，从那些文字里面寻找她缺失的八年，少年如何长成青年。“怎么这也哭？“楼泊舟用手指擦走她眼睛下的泪水，“还敢说我是小哭包？到底谁是？”

云心月吸了吸鼻子，抱紧墨痕还没干透的册子，小声嘟囔：“避重就轻。楼泊舟从背后抱着她，埋在她的发丝上，感受着发丝的柔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