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123章
黛黎不知晓这枚和田玉玉环的来历,也不清楚它代表的意义。但她不是瞎子,能看清装宝物的盒子华美非常,也能看到此时卫丛木收紧着、微颤着的眼瞳,和脸上遮不住的惊愕。黛黎低头看了眼这枚玉环,挑起挂绳以长指拨动。玉环转动,能见其洁白无瑕,细腻油润,仿佛由奶脂凝成。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黛黎的手搭在玉环的绳结上,隐约察觉秦邵宗的眼角余光在看她。不久前收了他的《通婚书》,行吧,也不差那么一点。黛黎收回手。
秦邵宗唇边弧度深了些,继续应对面前的卫丛木。卫丛木努力收起面上的震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有些场面话还是得说:“白驹过隙,不知不觉菲娘故去已有十五载,往后之路甚是漫长,怎可困在过往中郁郁一生?家父让卑职将玉环送还,弥望君侯将来寻得佳人,与之白头相守。秦邵宗笑容多了几分真实,“替我谢过令尊吉言。”卫丛木心头大石落下,铺垫好了,转而说起其他,“听闻近日郡中有宵小作祟,似乎还与来墨书坊中人有勾结。寒舍家奴前些日奉卑职之命去过那书坊厂回,少不了与之有交谈。但卑职可以发誓,卫家对北地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秦邵宗“唔"了声,竞没立马接这话。
他如此态度,卫丛木刚挪开的巨石又压了回去。武安侯这是何意,莫非是不信他?
黛黎瞅了眼秦邵宗,觉得这人多半在憋什么招儿。卫家作为秦氏的亲家,不可能不知秦邵宗本人极其厌恶教派。而秦氏越是炙手可热,他们就越没必要犯险,做一些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事。“秦三那小子年纪不小,该成家立室了。令尊年岁也大了,有道"人过六十,四不想',你回去告诉他,秦三的婚事就不劳烦他老人家操心。”秦邵宗如此说。
卫丛木一愣,随即面色大变。
武安侯不仅想拿回信物,竞还想将儿子的事也一并解决了。卫丛木张口欲言,却又听秦邵宗说:“长史刚才说卫家对北地无二心,这份忠心到底如何?我拭目以待。”
说到最后,已是隐晦的威胁。
卫家不久前有侍从被抓走,此人如今生死不知,是否被迫招供了什么也不知。
顺从,则忠。违抗,则逆。
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卫丛木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黛黎感慨良多,“秦长庚,你这人趁火打劫有一手。”秦邵宗似笑非笑,“夫人此言差矣。”
黛黎本以为他会反驳“趁火打劫”这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头,谁料他居然说:“火是我放的,非顺势而为。此番是请君入瓮,以牙还牙,也全了当年的一场因果。”
黛黎…”
这人还自豪上了。
“所以夫人该知晓我这人记性好得很。"他话音一转,“夫人的《答婚书》在冬狩以后记得给我。”
有赌注在前,拿不到她的《答婚书》,秦邵宗总觉得不安心。黛黎起身往里走,“知晓了。”
他跟着过去,“夫人过往食言太多,令我总觉得这声'知晓'没什分量。”“哦?既然你觉得没分量,那就罢了,当我没说过吧。"黛黎头也不回。但这话刚落,她手臂被扣住,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道将她拨了下,硬是带着她转了个身。
先前背对秦邵宗,如今她和他面对面,还被堵在侧廊的墙壁上。那些在正厅伺候的奴仆未进入侧廊,此时廊中唯有他们二人。他一双棕眸沉甸甸的,似有不悦,“夫人若是食言……黛黎扬眉,“那就怎么着?”
再过一个多时辰,州州的治疗就该结束了。说句不好听的,药材已不再具威胁,她儿子天南地北往哪儿走都行。
她眼里带了点挑衅,又有些得意,仿佛那条无形的狐狸尾巴翘起来了。秦邵宗心里像被一只小爪子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酥。他捻起她鬓间少许没有盘上的碎发戳她柔软的脸颊,“夫人把方才那句话收回去。”黛黎偏和他对着干,抿着唇不说话,眼里的挑衅更浓了些。秦邵宗见状轻啧了声,“行吧,既然夫人势要问个怎么着,告诉你也并非不可,当然是……
他微弯下腰,贴着黛黎的耳畔,将后半句荤话说完。黛黎木了一下。
这时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点什么,黛黎下意识转头去看,只见秦祈年和施溶月站于长廊口的另一端。
表兄妹俩都是微张着嘴,一副呆滞的表情。黛黎”
刚刚听秦邵宗那句荤话,黛黎没有脸红,毕竞这人在榻上不仅花样多,还什么都能说得出来,她都习惯了。
但现在,对上两个小辈仿佛受到某种冲击的目光,黛黎瞬间有一种荼毒未成年的羞耻。
她双颊迅速浮现出一层艳粉,还飞快蔓延到脖子上。黛黎双手摁在秦邵宗的腰腹位置,摁着人一推,“为老不尊。”女人发髻上的凤衔珠金翅步摇晃动,下垂的明珠珠串罕见地摇出剧烈的弧度。而放着这一句,黛黎猛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不知是这话杀伤力太大,还是秦邵宗不及防,他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男人脸色一黑,这时也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个小辈,他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在秦祈年的视角里,四周忽然昏暗无比,周围阴风大作,前方拉出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