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暗影之中一双红光四射的可怕兽瞳直望过来。少年郎哆嗦了下,下意识退后一步,再往侧方挪一步,站在了施溶月身后。施溶月:”
“秦三。”
他这个举动无疑让秦邵宗相当不悦,那股气顿时有了去处:“男子汉大丈夫畏首畏尾,躲在女郎身后成何体统?滚过来随我去练武场。”秦祈年晴天霹雳,心如死灰。
大
黛黎在府里转了一圈,在金乌将将坠入地平线时,来到了秦宴州的阁院里。等了一刻钟不到,黛黎看到不远处的房门开了。最先出来的是丁陆英,三日未见,黛黎只觉他憔悴了些,连那把白花花的胡子好像也失去了光泽。
当然可以理解,这三日高度紧张,虽说上了年纪觉少,但必然少不了操心。黛黎对丁陆英福身,“丁老先生对宴州之大恩,我镂心刻骨、没世不忘,往后老先生若有需要相助之处,我能办到的必不推辞。”丁陆英脸上笑出褶子,他倒是没和黛黎说客气话,而是承了情,“希望丁家将来未有能用得着夫人出手那一日。”
黛黎笑着将目光移向旁边,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继丁陆英后,从房中走出。三日未见,黛黎第一眼就看出儿子瘦了许多,脸色苍白,面上的骨头愈发分明,整个人都显出一种清瘦伶仃。
但他的眼神却熠熠有光,好像挪开了一直压在背上的大山,也好似蒙尘的剑彻底被擦拭干净,而显现出一股与过往有别的轻松和明快。丁陆英抚须一笑,不打扰他们母子,带着孙儿丁连溪离开。“州州……"黛黎百感交集,总觉得这一刻的儿子才真正活了过来。“妈妈,我痊愈了。“秦宴州嘴角翘起一点小弧度,有些羞赧,也有些难言的欢快。比之以前僵硬的笑,此刻的他罕见地多了些少年气。那话说完,青年垂眼睛,“抱歉,让您担心了。”黛黎佯装生气地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有什么好道歉的,以前你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但那些都过去了。”黛黎正色:“今日是立冬,是冬天的开始,更是州州的新生,我儿子往后一定会万事如意,喜乐安康。”
这句话似乎有千钧之力,能拨云见日,青年怔了许久,仰头眺望。夕阳的余晖铺满整个天幕,像油画一般蔓开,绚烂的、唯美的,橙光的暖色很柔和,像一汪没有棱角的暖泉。
再过不久,夜幕就该降临了,黑暗会吞没光辉笼罩大地。但秦宴州知晓,他往后的每一日,都将明朗不带一点云翳。“秦宴州,你出关了!"本来垂头丧气的秦祈年看到秦宴州,精神一振,浑身颓势一扫而空,乐颠颠地跑上去。
少年围着他转了两个圈,没闻到血腥味,反而嗅到皂角和香料混合的清新气味,“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你好像瘦了好多。我先前听闻你治疗要放血,肯定是哗啦啦地放了许多血,否则何以你一张脸白得和小娘子似的…嗷!秦宴州慢悠悠收回手,“你一个君侯之子,怎的连话都说不明白。”秦祈年捂着小腹,没反驳这句话,他歪了歪脑袋,忽然“嗳"了一声,“我记得两个多月前,你刚来渔阳那会儿,我和你说话你都不理人,最多′嗯’一声。你现在和当初有了很大的不同嘛!”
秦宴州不理他,继续往主厅那边走。
还未回到渔阳那时,他住在正院里的偏房,那时他和母亲一同在正房用膳。反正当时就三人,懒得挪地。
后来抵达渔阳,人越来越多,先是多了秦云策和秦祈年兄弟,后来又多了秦红英和施溶月母女俩。
人一多,再在正房用膳不合适,遂迁到主厅。秦祈年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话,试图和他勾肩搭背,“那日在通道里多谢你啊,若非你反应快,再过几日就是我和茸茸的头七了!其实你已经拿我当朋友看待了对吧,否则当时也不会舍身救我。啧,按我说你这人就是脸冷而已,心里还是挺热乎的。”
“你一身泥,莫要挨我。"秦宴州避开他的手,懒得和他解释。“方才在练武场摔的,男子汉不用那般干净。“秦祈年浑不在意。他突然想起一事,“秦宴州,你喜欢吃什么?”
这话题拐得突然,青年偏了下头,桃花眼里有一丝疑惑,“作甚?”秦祈年挠挠头,一时不知如何说。
而这时,两人已走入主厅。
他们来得不迟也不早,除了黛黎和秦邵宗,其余人都已到场。“宴州来了,我观你精神气比先前好了许多,恭喜。"秦云策笑道。知晓各种内情的秦红英也颔首:“苦尽甘来,往后便是新生了。”施溶月飞快看了青年一眼,垂眸也说了句恭喜。对于几人的话,秦宴州点头,“多谢。”
没过多久,黛黎和秦邵宗也到场了。
厅堂内的座位向来有讲究,面向门口的上首为尊,是最尊贵的位置,一般而言也是主人家之位。
不过黛黎不喜欢分餐,因此开的是大圆桌。起初这张大圆桌是没有转盘的,后来秦红英和施溶月母女俩来到,加上她们就是七人用膳。
没转盘的话,菜放得远,夹菜不方便。
于是黛黎让木匠做了个转盘放桌上,比圆桌小两号的转盘上再放菜肴。除了秦宴州,旁人都没见过,包括秦邵宗在内都觉得新奇得很。坐上圆桌后,如今的位置有变动,但总体来说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