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息被檀木香压得极淡，路明非盯着天花板上鎏金雕花的缝隙，那里藏着一只死去的飞蛾。

路明非尝试挪动指尖，钻心的刺痛便顺着脊椎爬上后脑——这具躯体正在用最原始的疼痛，嘲讽他妄图以人类之躯比肩神明的傲慢。

冰冷，锋利，带着千年孤独的重量。

瓷勺与碗沿相碰的脆响让路明非睫毛微颤，他突然想起在纳萨力克大坟墓时，雅儿贝德端来永生之茶的水晶杯也会发出类似的清鸣。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疼痛是最诚实的炼金术导师，正在将名为“衰仔路明非”的原材料锻打成陌生的形态。

楚子航吹散热气的模样，像在保养一柄传世名刀。

路明非下意识蜷缩手指。

这位活在真空玻璃罩里的贵妇人，正用Cartier手链折射的光斑为他编织童话：“医生说你能活下来真是奇迹呢！”

“当时爆炸太突然了...”苏小妍将爱马仕丝巾掖在路明非枕下，“医生说你有三根肋骨插进肺里呢！”

在楚子航母亲眼中，他仍是那个在“天灾现场”冒死救人的普通学生。

当贵妇人将苹果切成精巧的样子时，他突然看清那些果肉的纹理——凡人眼中完美的生活，不过是更高维度存在的果盘装饰。

少年绷直的脊背在晨光中拓印出刀的轮廓，后颈处若隐若现的龙鳞纹路，正随着母亲轻柔的哼唱声起伏。

这种暴虐被封印在优等生的制服下，就像他体内躁动的黑王密仪被锁在衰仔的皮囊里。

这不用想，看苏小妍的状态就知道——

深夜的镇痛泵发出细微的电子音，路明非在月光中凝视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掌。

十五岁的躯壳里装着千年巫妖的灵魂，却被“普通”的伤痛折磨得寸步难行。

某种冰冷的东西在骨髓深处生长，像安兹乌尔恭王座下的霜棘刺穿血肉。

不一会儿，医院的护士来查房。

【亡者之瞳】透过墙壁，路明非亲眼看见楚子航正攥着护士站的病历本——那上面所有关于楚天骄的记录都变成了空白

楚子航的黄金瞳在阴影中燃成熔金色，护士胸牌险些熔化成银水。

“子航！”苏小妍的惊呼刺破走廊。

“他存在过！”楚子航的嘶吼裹挟着龙威，“那辆迈巴赫！那个雨夜！那些...”

路明非的掌心按上他震颤的脊背，【魔力感知】穿透暴走的血统，挥手对周围人修改了方才片刻的记忆。

奥丁的烙印如病毒般侵蚀每帧画面，唯有自己扯断命运丝线，与其断开连接，以及楚子航不知如何的“免疫”此效果。

楚子航的瞳孔地震般颤抖，路明非将之前做的戒塞进他染血的手心：“记住这个触感，这是你父亲斩断的奥丁披风。”

走廊警报器突然集体炸裂，医院里的人顿时忙且乱作一团，没人在意这边。

他凝视着骨戒上的刻印，暴走的黄金瞳逐渐冷却成永冻湖：“我会找到他。”

楚子航将消防斧残余的握柄捏成铁粉：“我会变成比奥丁更锋利的刀，将他杀死。”

“即便是神明。”

路明非的倒影与安兹乌尔恭的白骨虚影重叠。

“加油啊，”法力顺着矩阵纹路蜿蜒成笑靥，“等你需要弑神装的时候...记得给我五星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