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架着路明非穿过种满蓝花楹的林荫道,鞋跟突然卡进了缝隙,被绊了一下的同时,也把路明非差点甩在地上。
路明非垂落的领带扫过鹅卵石路面,在月光下拖出蜿蜒的轨迹。
这是学生会的休息室,房间很多,这个学生便是被安排来看管这里的,所以他自然认得眼前的二人。
“套房。”诺诺把黑卡拍在台面上。
“给。”
诺诺在心底暗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路明非额头抵着诺诺裸露的肩胛骨,在诺诺的皮肤上留下潮湿的印记。
阴影里的芬格尔差点摔了手机。已经拍摄的照片里,诺诺与路明非重叠的身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什么。
房间的门锁咔哒打开,诺诺将路明非甩在沙发上,而路明非丝毫没有动静,只有依旧睡得死沉。
窗外正对奥丁广场的青铜雕塑,独眼巨人的长矛尖上挂着半片月亮。
但路明非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皱了皱眉头,合住了嘴没再流口水而已。
蜷在楼下花坛里的芬格尔打了个喷嚏,思索着要不要继续跟上去挖个大新闻。
立即跑路。
同时脑补出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经典场景,将路明非代入进去,芬格尔不自觉地浑身颤了颤。
水流击打瓷砖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她透过磨砂玻璃瞥了眼沙发方向,那个蜷成虾米的身影连翻身的意思都没有。
花洒倾泻的水流在玻璃隔断上晕开光晕,蒸汽像薄纱缠绕着诺诺的轮廓。
泡沫堆叠着漫过小腿,又在脚踝处绽开,而瓷砖墙面上水迹蜿蜒且自由——当她抬手将湿发向后撩起,水珠甩出落在墙面上,截断了水迹。
一切都如梦如幻,让人目不暇接。
诺诺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路明非的脑袋已经从沙发扶手滑到了坐垫边缘。湿漉漉的长发滴着水,她把毛巾甩在椅背上,赤脚踩过地板上化开的冰水。
诺诺盘腿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底座,能感受到路明非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
浴室带出的热气在啤酒瓶上凝成水雾,她伸出食指画了个猪头。水珠顺着纹路往下淌,猪鼻子拉出滑稽的长条。
“出息。”她对着罐口轻笑,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路明非,苦涩气泡在舌尖炸开。
打火机擦亮,点着烟,吸了一口,静静地看着路明非的脸颊不言。
烟灰无声落在啤酒罐边沿,诺诺的瞳孔里映着月光。这场景和前世某个雨夜重叠,记忆顺着呼吸倒灌进鼻腔。
他们刚从追捕死里逃生,她亲自摸着路明非的体温,低得像个死人。
“别怕。”当时的自己这样哄他,指腹擦掉少年嘴角渗出的血丝。
这些画面突然在二周目的现在变得锋利,割得她喉咙有些发疼。
前世最后那场暴雨里,路明非拖着残破龙躯将她护在下面。暴雨冲刷着坍塌的废墟与濒危的二人,他的黄金瞳已经浑浊得像掺了沙,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嘶鸣。
“师姐...“他最后唤她时,下颌骨已经无法闭合,齿间漏出破碎气音。
她扔过去的冰可乐砸中他后脑勺,少年惊慌转身时,眼里映着火烧云和她晃荡的小腿。
诺诺垂眼去看熟睡的人,路明非的刘海盖住眼帘,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烟灰缸里积了小山,月光开始偏移,将路明非的整个脸照亮。
现在的他依然在每次请求时都会挡在她身前,哪怕如今他根本不记得那些轮回过往。
酒液在胃里烧灼,诺诺伸手拨开路明非额前碎发。
“路明非,这一世,换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