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刘恭并未能和醉酒状态下的皇帝老爹,再进行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
而且是烂醉!
御榻前,侍女习惯性做好斟酒的准备,却已是睡眼朦胧——显然是‘闲’下来好一会儿了。
只一眼,刘恭便看出那老宦官,分明是想上前,伸手探探天子盈的鼻息,却又不敢真这么做。
至于太医,离得倒也不远——就在侧殿候着,满脸疲惫加憔悴。
天子盈不省人事,殿内众人自是面面相觑,根本没人敢做主。
老宦官,也就是未央宫宦者令当即迎上前:“殿下……”
过了小半个时辰,天子盈缓过来些,能无意识的挪动脚步了,刘恭便指挥着宫人们,把皇帝老爹扶着——或者说是‘架着’去了寝殿。
安顿好皇帝老爹,刘恭其实就该走了。
就算才刚满六岁,根本没到需要顾忌男女之防的年纪,但刘恭终究还是太子之身。
换做其他时候,刘恭大概率会规规矩矩退去,回椒房殿歇下。
“父皇啊~”
刘恭一声感怀唏嘘,宦者令当即使了个眼色,便将殿内宫人悉数遣退。
却见刘恭两声‘父皇’叹出口,旋即走到御榻前坐下身。
——至少在宦者令看来,刘恭确实是在发呆。
毕竟隔墙有耳的道理,刘恭不可能不懂……
‘说是赏赐给孩儿,由孩儿决其去留。’
‘说是决其去留,实则,却是定其生死……’
‘过往这些年,父皇也没少做这样的‘选择题’吧?’
‘于是,太祖年间公认‘谦逊仁善’的太子盈,便成了如今‘儒弱好欺’的天子盈。’
‘孩儿好像明白过去这些年,父皇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良久,又是一声长叹,刘恭便继续‘说’道:‘父皇选的没错。’
‘——今日,孩儿选的也没错。’
‘好皇帝,便该这么选……’
不等刘恭看向自己,宦者令便抢先绕过屏风,与来人轻声交流起来。
见刘恭出现,那贵妇倒是住了口,目光却满含敌意的在刘恭身上一通打量。
听出妇人语气不善,刘恭却也并未失了礼数,稍拱起手,象征性微一弯腰:“卓夫人。”
盯着刘恭,从头到脚又是一番上下打量过后,竟当着刘恭的面,就直接开始蛐蛐起来了。
“瞧这架势是不服气,把这没断乳的娃娃推出来顶事?”
就那么一刹,刘恭稚嫩的脸庞应声一沉。
“掌嘴。”
毫无征兆,且清脆至极的声响,让卓夫人嗡时一愣!
惊怒交加的缓缓回过身,目眦欲裂的看向发号施令,导致自己挨了巴掌的刘恭。
“——再打。”
“打。”
啪!!
接连几声脆响,卓夫人身形不稳之下,竟是茫然跌坐在地。
便阴沉着脸,勉强‘居高临下’道:“下回见到孤,记得要唤太子。”
“念在老七年幼,且饶你一回。”
言罢,刘恭背负双手,神情冷酷依旧,如同一个小大人般,回身看向宦者令。
“夜半子时,后宫姬嫔不在自己的嫔殿待着,竟能肆意出入宣室、畅通无阻?”
…
“再让孤知道夜半子时,谁人胆敢趁父皇酒醉,擅闯宣室、无诏侍寝……”
“但我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