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金量很难说。元鹿的痒痒肉被他蹭到,一下子抓住腰间的手,转过身笑道:“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的。只有你,没有别人好不好?”“但你到底要让我等多久呢,阿七?等太久了,说过的话也会褪色的。”阿七从那一日起,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脱离暗卫这个身份,即便没有来路和正当户籍,也要完全自主地、不受牵绊地跟着元鹿。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问元鹿那个留下他的承诺的真正含义。阿七收紧了手臂,嗅着元鹿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翻腾的焦躁与恐慌逐渐安定,变成沉甸甸的东西。他低声道:
“快了。”
元鹿没有问他“快了"是多久,只是轻轻眯起眼,勾了一下唇角。好有信心哦,阿七。
不知道你能为此刻的信心,付出多少代价呢?此时阿七却敏锐地抬起头,皱了一下眉毛。她身上…有不属于她的味道。
那是一种混合着沉檀、苏合、郁金等名贵香料,表层托着浮动的兰桂香气,交织馥郁,因此只要沾染一点便会久久不散。其实在元鹿身上,这缕香气已经很浅淡了,寻常人定不会注意到,但阿七不是寻常人,他的鼻子比寻常人灵敏数倍,这是生死里磨砺出来的感官。何况这是元鹿。
如果不熟悉的东西,有了异常或许难以察觉、不会留意,但若是平日里最熟悉的事物,但凡有了一点点改变,就像白布上的灰尘一样显眼。那缕香气就是白布上的灰尘,落在了阿七心上的阴翳中。元鹿浑然未觉,她推开身上的阿七,觉得热,站起来拍了拍衣襟。阿七仰头看她。此刻他没戴面具,那张脸没有防备,看起来真的很像个无害的青春男大。
“我晚上还有点事,出去一下,阿七你先走吧。“元鹿交代,又蹙眉想了一下,说,“走之前记得帮我搬一下花盆,省的明天太阳出来后太晒。”阿七默默听着吩咐,本该乖巧安静,不问一辞。但在元鹿即将转身时,却听到他突兀开口:
“什么时候回来?”
元鹿想了想,安抚道:“大概要过了西时了,是谈生意,这客商有点难缠。你不用等了。”
说罢转身离去。
阿七看着她的背影在视野中逐渐变小,方才生气盈然的小院陡然变得冷落萧疏起来。风拂过花叶,阿七低下头,按照元鹿嘱咐过的那样,把每一盆花都到晒不到太阳的地方。
元鹿去的时候,檀彻已经坐在案牍前办公了好一会了。他单手支颐,头上没戴纱冠,干干净净只有一只玉簪。外衣披在身上,眉目之间笼上倦色。相比于白日神采奕奕,一颦一笑令人捉摸不透的中书令,现在这个埋首案牍的青年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活人气。
元鹿:或者是社畜的气质。
即便看见元鹿来了,他也并未起身,只是懒懒叫了一声“陛下"。像是格外亲近又像是散漫随意。
元鹿不知不觉就在檀彻身边坐下,挨近去看他,忘记了刚刚想说的话。因为不得不承认檀彻确实长得很华美,而这样一个平日打扮精致一丝不苟的人,忽然展露出一副日常随性的气质,令人很难不生出多看一下的欲望。有点像她们曾经做师生的那段日子。
“别看臣了,看折子。“檀彻抬起一直袖子,若有若无地挡了一下,再落下,露出一张灯火下笑意隐约的脸。
好了别笑了,一笑那股装劲儿又上来了。
元鹿颇感无趣地转头,伸手拿去面前案上的折子。这就是檀彻采取的策略了一一山不来就我,我即来就山。既然皇帝在宫外"体察民情"不愿回宫,那便从宫中将公务运送出来,给她办理。
因为元鹿不让檀彻接近自己角色扮演的地方,所以这处幽窗别苑是檀彻的轩馆。
面前的奏折明显是分门别类整理过的,每一堆有着对应的类别。元鹿在每座“山”上都拿了一张,随意翻动几下,颇感惊奇。“哦?竞意然不是寻常的请安折子。檀中书舍得让朕接触军情?”“天下为陛下所有……
“停,别说那些言不由衷的废话。”
“那臣没什么好说的了。还请陛下批阅吧。”元鹿还以为檀彻会像从前那样,用那张最毒不过的嘴巴锐评一下网络热门权臣不让皇帝接触核心朝政这件事,但现在他也变无趣了。许多话他不能说了。再像,也不是从前师生相得的时候了。
“怎么没有选秀的,檀中书,你说好的给朕找的美人呢?”檀彻垂着睫毛没看元鹿,手上笔墨不停:“美人难得,陛下身旁的位置更是紧要,选拔还要些时曰。”
“假话。”
元鹿“戚”了一声。
“没有真话假话,不过是想不想听的话。“檀彻展开手中的一方奏折,对元鹿道,“就好比此人报州中大旱,陛下以为,是真话还是假话?”元鹿看了一限,道:“我并未去过雍州,单凭纸面之言不足定论。”檀彻唇角微扬:“陛下不愿轻信臣子,是好事。”“雍州有旱,是真,却并非今年之事,今年有旱,也并非虚假,却不至于大旱。雍州刺史以前年之事夸饰今年灾兆,您说这算真话,还是假话?”“不全真,也不全假。”
“是了,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做什么,是为了博陛下同情加自己官声,也是为了要一笔银子。”
“他要银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