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婴缠债(1 / 1)

天罡引魂录 拉斐尔痒 1655 字 1个月前

清晨,太阳在鱼档的腥气中突出微光。

“姓陆的!你那该死的野猫叼走了我两跟腊肠!”尖利的嗓音响起,包租婆裹着褪色的珊瑚绒睡袍踹开铁门,金纽扣在她肥硕的胸口晃荡,像庙会上挂的铜铃铛,“这个月房租加五百!少一个子儿就滚去睡棺材铺!”

包租婆噎了一下,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紧紧攥着铁栏杆,脖颈的抓痕在晨光中泛着青灰。“关你屁事儿!”她突然压低嗓门,眼角的鱼尾纹抽搐着,“倒是张婶的屋子,今早扫地的阿福说,304的门缝在渗黑水,......”话没说完,三楼的晾衣绳突然绷断,张婶那件印着大红牡丹的睡衣飘飘荡荡落下来,正好盖住了咸鱼筐。

“真是,麻烦啊...”,陆修远用仅自己能听到声音呢喃着。

穿着胶靴的仵作老周掀开白布,福尔马林的味道混着尸臭涌出来,分外的刺鼻,惊飞了停尸台下的绿头苍蝇。“死因是心脏骤停。”他咬着槟榔含糊道,黄板牙上沾着槟榔渣,眼球闪过一丝黑线,“但我怀疑有邪祟捣乱,你看这儿——”

老周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槟榔渣喷在停尸台上。陆修远一瞥,眼神突然犀利起来,老周后颈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一截挣扎的蚯蚓。

老周瞳孔骤缩,胶靴撑着地板吱呀作响:“龙、龙虎山的人提过一嘴......”

铜钱剑寒光一闪,蛇头落地。老周瘫坐在地,眼球中的黑线随之消失,他哆嗦着指向墙角冰柜:“昨晚运尸车路过深水埗……柜、柜子里有东西……”

陆修远闪电般的后退了三步,将铜钱剑横于胸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让他不得不谨慎小心。“你先出去吧,”老周折腾了一顿也没站起来,慌乱的爬出了停尸间。

“哼,想引我入局?”陆修远冷笑一声,剑尖挑起哑仆的衣襟。尸体的后背赫然浮现莲花纹身,花瓣里蜷着个胎儿,脐带连着「阁皂山」三个字。他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出血符,“乾坤借法,”一掌拍向哑仆的天灵盖。“咔嚓!”尸体的颅骨应声碎裂,脑浆中浮出半片玉璧,与韦陀像中的残片拼合,正好能看出是个「瞳」字。

“阴帅引路,百鬼随行。”他捻起一粒染血的糯米,糯米在指尖化作飞灰,“好个请君入瓮。”

陆修远蹲在土地庙的飞檐下,看着香炉里的灰被雨水冲成泥浆。供桌上的苹果长了霉斑,烛泪在韦陀像脸上结成血痂。

“陆医生也信这个?”卖鱼丸的阿春撑着破伞凑过来,塑料拖鞋啪嗒啪嗒的溅起水花。她围裙上沾着鱼鳞,右手小指缺了半截,“都说哑仆是撞邪啦,上个月他在后巷捡到个金镯子,当晚就......”

“古曼童戴多久了?”他剑尖挑起阿春的衣领,锁骨处钉着铜制婴像,眼眶里塞着团黑乎乎的东西。“每晚梦见婴儿哭吧?”陆修远用剑鞘戳了戳她的左胸,“这里是不是长了鳞片?洗澡的时候刮得生疼?”

“还我孩子!”阿春突然嘶吼,脖颈浮现蛇鳞,七窍流出黑血扑向陆修远。铜钱剑斩断她喉间黑气,尸体倒地化作腥臭黑水,渗入地缝汇成蛇形,直指304房门。

陆修远踹开304房门的瞬间,腐臭的粘液喷溅而出。天花板垂落的脐带像榕树气根,每根末端都缠着个干瘪的胎盘。张婶倒吊在生锈的吊扇上,肚皮裂口处钻出条白蛇,蛇头是昨夜死婴的脸,嘴角还沾着糯米粒。

“艹,被算计了。”陆修远暗骂一声,没空多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陆修远凌空画符。铜钱剑的七星纹路次第亮起,剑身却重若千钧。他再次喷出一口血雾,“天地火德,万法焚灭,吾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三茅真君降临,血染七星,火焚幽冥!敕!”血珠在空中凝成倒悬火莲,正印在蛇婴额头。

“咔嚓!”吊扇的铁链应声而断。张婶的尸体砸在地上,碎成一滩腥臭的淤泥。蛇婴尖啸着钻入墙缝,尾巴在符火中扭曲成焦黑的麻花。墙皮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抓痕,仔细看全是歪歪扭扭的「债」字。

盒盖上刻着“茅山丙辰年制”七个小字,边缘的锈迹里嵌着半片指甲。盒子里是一沓泛黄的当票,最上面那张写着:“典当物:三百童男魂魄。当期:二十年。利息:尸佛泪。”当票背面用血画着个莲花洞,洞口的石碑上,师傅的白发沾着脑浆,手指深深地抠进“阁皂山”三个字,指缝里塞满糯米。

雨又下了起来。

陆修远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缥缈戏腔:“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