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医生换新人了?”伊万抬起眼皮,有些好奇地看着铁窗外的金发金眼睛青年。
“是的,鲍利·德尔劳博士的葬礼在五天后,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据说三分之二的尸块。”
下巴上满是脏兮兮的金色胡茬的青年指着自己的胸牌,他有一双清澈的蓝眼睛,“所以,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心理医生了,我叫亚当·桑德曼。”
“好奇怪的名字。”伊万说,“你爹妈是怎么想的?”
他隔着很远的距离,嗅了嗅这位医生身上的气息,有一种很浓郁的,沉重且浑浊的质感,和鲍利·德尔劳身上的差不多。于是他猜测这位医生应该也是“观众”,那种气息甚至比鲍利·德尔劳还要浓郁,说明此人应当是序列3而不是序列4。
自从晋升半神后,他就能在非凡者和非凡物品上闻到某种特殊的气息,有的途径(极有可能是相邻途径)气味差不多,有的则相去甚远,因此可以大致通过气味判断途径,以及浓郁程度判断相对序列的高低。
“亚当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吗?”亚当·桑德曼反问,“我觉得很普通。”
“确实很普通,普通到烂大街,说不定站在钟楼上随便扔下去一块砖头,都能砸死一个亚当。”伊万说。
自此,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一开始是觉得“桑德曼”这个姓氏奇怪,而不是“亚当”奇怪。
话说回来,其实伊万穿越这么久,一个亚当都不认识,也许这个名字并没有“穿越”前的欧美那么常见,但思维定式是难以改变的,他下意识就觉得“亚当”应该非常多。
“没有那么多吧?”亚当又说,“从小到大我可没见过一个和我重名的,要是有我肯定知道。”
“也可能只是因为地方不对,比如在鲁恩叫‘伊万’的人就很少,但是在弗萨克就烂大街,相比之下,鲁恩有很多‘约翰’,但弗萨克就很少。”伊万则如此说。
两个人就这么一通毫无营养的废话聊了大半天,最终才回归正题。
“桑德曼医生,你应该知道你前面那个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想变得和他一样,就不要尝试控制我的思想,好吗?”伊万空洞地威胁道。
他现在被封印物压制得一点脾气都发不起来,思想中充满令人作呕的宁静祥和,根本不具备攻击的能力。
“我和鲍利·德尔劳不一样。”亚当说,“他是在‘军情九处’挂了号的特殊顾问,我又不是,我要遵守行业道德准则的。”
“你是女神的信徒?”伊万问。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属于心理炼金会,纯学术研究。”亚当说着,在自己的胸口划了一个十字,而伊万非常确定,心理炼金会的人不画十字,只有“极光会”是这样的手势。
艹,二五仔!
等等,顺序不对,上下左右的正位十字和下上右左的逆位十字不完全一样,倒像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教派...伊万下意识皱眉,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基督教,而且是正统的那种?
他感觉有点烦,他本来就精神烦躁,又被某种完全相反,给人极度不适感的安宁气息压着,根本无法冷静平和地思考。
......
“首先,我们可以聊聊,关于你的过往。虽然你的病历本上德尔劳都有记载,但是我想听你说,这样我能有更好的判断,从而寻找你异常的根源。”亚当将病历本摊开在自己的大腿上,说。
“好啊,你准备当我的精神垃圾桶了吗?”伊万哼唧医生。
亚当愣了一下,金色眼睛很柔和,“相信我,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于是伊万开始滔滔不绝,恨不得要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展现出来,他不清楚自己是希望看见他人的同情还是厌恶的神情,或者是那种假装同情,但根本藏不住厌恶的表情,反正他只是单纯想要欣赏对方的神情变化。
“医生,我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的人生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失败的结局,我是一个妓女的野种,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我生下来就不配过好日子,我的母亲认为是我毁掉了她的人生,对我动辄打骂。现在回想起来,她没有把我养死真是个奇迹。”
“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带我来到贝克兰德,后来给我找了一个糟糕的继父,那个混蛋男人在失业之后逼迫她卖yin维持家庭生计。”
以上都是原主的记忆,伊万从来没有将自己带入过,只是像旁观者一样冰冷地评价,说些什么不痛不痒的“原主应该在某个夜晚偷偷从厨房里拿来菜刀,把这狗东西捅死,家里少一个白吃饭的废物,母亲也不至于活得那么痛苦”。
亚当没有评价,伊万看着他的金眼睛(等等,眼睛一直是金色的吗?),打量着他的神态变化,可是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他是个合格的观众,也是合格的倾听者。
他思考片刻,在病历本上写下“不健康的成长环境”,“对自身遭遇异常的冷漠迟钝”,“疑似精神分裂征兆”,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让伊万突然慌乱起来。
他完全无法判断这位新来的桑德曼医生怎么想自己,他以为的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