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落幕(3 / 5)

眸望着花灯中跳跃的烛火,忽然想,这深宫长夜,月明千里,或许还能容得下两盏互相依偎的灯。

重妩脚步轻快地穿过长阳殿的朱漆门廊。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往昭阳殿方向走去,忽觉腰间传音玉牌骤然发烫,摘下来看了看,见是殷穆给她发的传音,上面只写了五个大字:“好消息,速归!”

重妩撇撇嘴,又将玉牌系回腰间。她正慢悠悠地从一处月洞门经过时,与一个素衣女子擦肩而过。

那女子身上穿的衣裳似乎是宫女仪制,低头怀中抱着青瓷药罐快步离去。风过处,几缕苦涩药香掠过重妩鼻尖。她忽地停了脚步,扬声向那宫女唤道:“这位姐姐请留步!”

那宫女闻言,转过身略有些拘谨地望着她,许是见她身上锦衣绮丽不菲,忙低眉应道:“姑娘有何事?”

重妩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她一限,见那宫女身量娇小,一张平淡苍白的脸孔,看起来亦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于是她微微一笑,道:“请问这位姐姐是哪位娘娘宫里的人?在下不小心迷了路,姐姐若是不介意,能否劳烦您为我带一带路?”

那宫女柔和道:“奴婢是长阳殿宫女,姑娘唤我玉珠即可。只是在下此刻奉贵妃娘娘之命,有要务在身,能否请姑娘稍待片刻,等奴婢回宫禀报娘娘,再来为姑娘带路?”

重妩脸上带笑,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拦住:“不行。我现下有急事,姐姐若是先回去再来为我带路,怕是来不及了。”玉珠微微蹙眉,道了句:“姑……”

她面上不快神色一瞬即逝,稍顷便绽出个笑容,道:“那姑娘稍等一等,奴婢在这附近找个人送姑娘回去。”

重妩站直了身子,足足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人,见她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竟当真与寻常宫女无异,骤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掐住了她的手腕。

玉珠见她如此无礼,立刻想要将她甩开,不悦道:“姑娘,…话音未落,却见重妩一手握着她,一手从怀中摸出块焦黑的木头,拎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吟吟道:“玉珠,你瞧这是何物?”那看起来只是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头,上面横七竖八地刻了几道划痕。然而玉珠一见此物,登时瞪圆了双眼,怀中青瓷罐"唯当"坠地。她直勾勾地盯着那木块,颤抖着声音道了句:“这是……青木契……是尊上!尊上回来了么?重妩温声道:“你果然认得此物。玉珠,你身为妖族子民,为何沦落至人界为人奴仆?”

玉珠面露惊惧之色,战战兢兢地想要伸手接过那木块仔细端详一番,低声道:"”这………说来话长…可青木契不是尊上的信物么?大人,尊上已消失了三百年,难道难道.

无怪她如此震惊,因重妩手上拿的,是妖族至尊、妖皇的一件信物,虽然长得很普通,名字也很普通,但却的确大有用处。传闻这块青木取自妖界祖树被天雷劈焦后新生的树芯,持有者可与草木精怪沟通,甚至能操控特定区域的植物生长,更有能治愈妖族血脉伤势之效。

重妩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尊上的确没死。此物便是尊上亲手交予我的,我奉尊上之命行事,前来问你几个问题。玉珠,你当初为仁么离开妖界?”

玉珠却不答她的问话,只是急声问:“大人!难道尊上没有陨落么!是尊上又回来了吗!”

她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又是绝望又是期冀的神色,颤声道:“大人,您不知晓,自从尊上走火入魔,六界传闻尊上陨落,妖界便与从前大不一样了!”重妩拧眉道:“哦?如何不一样?你且细细说来。”仔细想想,其实她虽身为妖族至尊,但实打实与妖族子民相处的时间不过寥寥数百年。

重妩这个“妖皇”的尊号是万年前神魔大战后各族推举的虚名。她自己倒是对什么皇什么君之类的并无太大兴趣,但既然众妖执意要让她坐这个位子,她便也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结果这妖皇的位子还没坐热乎,便从天而降一场横祸。她最敬爱的师父,被人害死了。

从前她飘零世间,便如孤鬼游魂般渺茫无依。是师父将她从深渊中救起,赐名授业,教她辨星辰方位,识人间冷暖,予她新生。师父没教过重妩太多东西,教她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打架。重妩得知师父身死的噩耗之后,便秉持着将师父所授发扬光大的心态,一人持剑,孤身杀上了大重天。

剑锋所指之处,血海翻涌,仙宫震颤,那些自诩超凡的仙者无一是她对手。她仗剑而行,一路杀到了仇人所在的玉清天。登临妖皇之位后未尝败绩的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折戟,是输给了害死她师父的凶手。

那人强悍无比,修为极深。她与那人打了天翻地覆的一仗,最终将其重伤,她自身也被那人以元神为祭封入永夜,从此万年不见天光。封印中的万年光阴,六界皆道她陷于沉眠,实则她无时无刻不在与那道元神缠斗,想要将那人元神彻底击碎,破封印而出。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五百年前,在经历了近万年无止无休的漫长煎熬之后,她终于挣脱桎梏,重现于天地之间。

妖皇重归世间,对于六界而言自然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但重妩其实倒并未想那么多,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