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试镜(5 / 6)

晚望着路灯下纷飞的雪,想起第一次在后台看见桑霁月戴着自己的护腕,却把刺绣翻到内侧——就像她把唇裂藏在完美妆容下,把疤痕遮在碎钻手链里。“我只是知道,”她转头时眼里有细碎的光,“当两个带着缺口的灵魂相遇,与其互相填埋,不如一起等星光落进来。”

车载广播突然响起《月光织梦》的主题曲,破茧清亮的童声唱着:“每个伤口都是月亮的形状,等着星星来缝补过往……”桑霁月摸着护腕上的针脚,忽然明白这场持续十二年的“博弈”,原是两个月亮在漫长的夜空中,学会了用缺口彼此映照。

雪越下越大,两串交叠的腕间印记在车窗雾气上渐渐模糊,却有更明亮的光,从每道曾被恐惧包裹的裂痕里,轻轻漫出来。

桑霁月的指纹锁在午夜十二点轻响,玄关香薰机正吐出淡雪松的雾气。她摘下缀满碎钻的耳环,任它们在大理石台面上磕出细碎的响,目光却被鞋柜上的拍立得吸引——破茧上周硬塞给她的照片里,自己和桑疏晚的手腕交叠在雪光中,两道疤痕像两枚不对称的月亮。

衣帽间的落地镜还映着红毯造型,高定礼服的肩线在镜中投下冷硬的直角。桑霁月扯掉束腰,丝绸内衬滑过唇裂时带出微痒,她忽然笑了——三个月前还会为唇纹是否完美反复补妆,现在却任由遮瑕膏在化妆包最底层结块。

排练室的灯是暖黄的,木地板上散落着《承缺》的剧本。这是她筹备半年的独角戏,讲一个带着唇裂的化妆师如何在戏服上绣出缺口的星光。桑霁月蜷在定制的化妆镜前,指尖划过剧本里用红笔圈住的台词:“伤疤是角色未说出口的潜台词。”

腕间的碎钻手链硌着桌面,她摘下来塞进抽屉,露出那道被剪刀划伤的旧疤。护腕被她郑重地放在镜台左侧,蓝雪花丝带垂落在剧本边缘,像极了十二年前试镜室里那截被雨水打湿的绣线。

“第一幕,试镜失败后的独白。”她对着镜子调整呼吸,刻意忽略镜中完美的灯光角度——过去的经纪人总说“侧脸45度是你的安全区”,此刻却故意让顶灯直射下唇,唇裂的阴影在台词“我害怕被看见”时恰好加深。

手机在化妆台震动,是桑疏晚发来的消息:“破茧说你今天没贴遮瑕膏,像摘了星星的月亮。”附来的视频里,小女孩举着画满缺口的月亮卡纸,在镜头前蹦跳着喊“霁月阿姨会发光”。

桑霁月指尖抚过镜面上的指纹,忽然想起去年此时,自己正对着同款镜子往唇裂上叠三层遮瑕,经纪人在身后唠叨“资生堂的遮瑕膏要拍三层才看不见”。而现在,她翻开随身携带的铁皮盒,里面躺着十二年前的创可贴、断成两截的眉笔,还有桑疏晚新送的蓝雪花种子。

剧本翻到第七幕,角色要在暴雨中撕开戏服,露出暗藏的伤疤。桑霁月扯过衣架上的旧戏服——正是当年被她剪坏的那袭月白水袖,缺口处如今被绣满细碎的蓝雪花,针脚歪扭却带着生命力。当她按剧本撕裂袖口时,真实的疤痕与戏服的破口在镜中重叠,竟比设计好的舞台效果更触目惊心。

“原来真正的撕裂,不需要刻意设计。”她对着空气低语,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隐约的雷声。十二年前的暴雨夜突然在记忆里苏醒,试镜室的铁皮柜、桑疏晚渗血的烫伤、自己偷藏的护腕,都在这一刻涌进排练室的暖光里。

镜中的人抬起手,指尖轻触唇裂,像触碰一个久违的老友。过去视为缺陷的弧度,此刻在台词“我带着人间的印记来演别人的人生”里,竟成了最自然的停顿。她忽然明白,桑疏晚为什么总在伤疤上戴碎钻手链——不是遮挡,而是让缺陷成为光的折射面。

凌晨三点,排练室的灯依然亮着。桑霁月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腕间的旧疤贴着剧本里掉落的蓝雪花贴纸。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营销号推送:#桑霁月排练室素颜路透#,配图里的她穿着旧戏服,唇裂在台灯下清晰可见,却笑得比任何红毯造型都放松。

她关掉推送,翻出压在剧本最底层的便签——桑疏晚在金穗奖后台写的:“下次排练记得带护腕,你的疤痕需要观众,就像月亮需要暗面来盛星光。”指尖划过“承缺”二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细不可闻的雪声,像十二年前试镜室漏雨的声音,却又带着春雪融化的暖意。

镜中人终于起身,将碎钻手链放进抽屉最深处,把护腕重新戴回手腕。蓝雪花丝带在台灯下轻轻摇晃,扫过剧本上的泪渍——那是她在排练“与过去的自己和解”时落下的。此刻的镜中,没有完美的妆容,没有精心设计的角度,只有一个带着缺口的人,在属于自己的光里,认真地演着人生这场没有NG的戏。

玄关的香薰机不知何时换了味道,清甜的蓝雪花气息漫进排练室。桑霁月忽然笑了,对着镜子比出十二年前桑疏晚教她的手势——掌心相对,留出一道缝隙,就像护腕与手链之间的缺口,恰好让星光流淌进来。

凌晨四点的排练室飘着细雪,桑霁月对着镜子练习第五幕的哭戏。剧本里写着“化妆师终于在戏服上绣完最后一朵蓝雪花,针脚穿过自己的旧疤”,她握着绣绷的手却在发抖——十年前在经纪人逼迫下做的遮瑕手术疤痕,此刻正隔着薄纱与戏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