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双剑绝世
最后一位献艺的是柴伊馥,众人看着一身胡装,提着两把剑上前行礼的飒爽女郎,默默地在心里提起一口气。
季则柔满意地看着柴伊馥,目光中带着些鼓励。场中的女郎提着剑,面色肃然。
软剑舞动间犹如蛟龙奔腾,她身上红色的衣衫如同摇旗呐喊的口号,随着主人的跃起,不断变化出千般模样。有时她腕间发力,软剑便如灵蛇抖动,簌簌前行,银光照在女郎双目处,为其平添几分神秘。身形如燕,剑若流光。
双剑同舞宛若盘旋在天的飞轮,那夺目的红则像是点缀其间的靓丽红梅。席间的宾客都看傻了眼,似是被柴伊馥那矫健的身姿惊到了。就连王南钦这等不善剑术的郎君都忍不住为她叫好喝彩。“这姑娘好身手啊!今日我真是开了眼,没想到这柴家的娘子竞有这般武艺,如今京都各家对女眷皆是尚文推贤,没想到还有这般飒爽的娘子。”苏翎难得认同了好友的说法:“出招有力,进退章法有度,那脚下的步伐也甚是奇妙…这柴家娘子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若有机会,我都想和她过两招。”“都能和你过两招?”
王南钦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对柴伊馥的敬意又上了一层。比起他们两人的暗中赞叹,与柴家有故的几位在看到此剑舞后面上皆是震惊,甚至有的人都开始大胆地向太子和华阳公主方向看去。季则柔没想到柴伊馥竞然私下换了曲子,她看着面前人娴熟的舞姿,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青年在宫宴上舞剑的模样。太像了,这叫她如何不想起故人?
忆起过往种种,再配上此刻骤然转低的丝竹声,季则柔莫名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她并非轻易动情伤怀之人,可此情此景,实在叫人无法保持冷静。她本想垂眼不看,可又想再柴伊馥身上寻到那人的几分英武,于是只好咬着牙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将自己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场中持剑的女郎身上。季尧年自是认出了那剑舞,她倒是没什么感觉,无意间注意到了姐姐放在膝上的手有些抖,等再看向柴伊馥时,她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审视和冷漠。一舞毕,柴伊馥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看着前方太子和华阳公主。季则柔眼睛有些红,表情也不似之前那般自然,显然是被柴伊馥刚才的剑舞惊到了。
无论是太子还是华阳公主,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安静。
柴伊馥只好先行礼谢罪:“臣女准备匆忙,唯恐惊扰诸位今日的雅性,望殿下恕罪。”
“恕罪?”
比起之前对王绛媛的严肃,季尧年再开口时语气间多了些威压和狠戾:“柴娘子可是觉得孤好糊弄?竞敢拿这支舞曲来阿姊面前卖弄,难道你们柴家是觉得皇室无人为阿姊做主了,竟敢这般放肆?”“臣女并无此意。"柴伊馥慌张地将剑搁下,她跪在地上看向华阳公主恳切道,“公主在上,臣女岂敢冒犯?此剑舞的创作者当初编这舞曲本意就是为了公主安泰,想向苍天祈福祷告,只愿公主荣光不散,世世顺遂,我又怎敢玷污此舞初衷?还望太子殿下明鉴!”
季尧年笑容里带着些不屑:“他的事,又与阿姊何干?当年阿姊从武安侯府搬出来事情人人皆知,孤虽在病中,可也曾听闻柴小侯爷心硬如铁,绝不向阿姊低头认错。之后他在边关出了事,却不曾留下只言片语给阿姊,你可知他害我阿姊背负了多少委屈?如今人死灯灭,皇室不愿计较前尘往事已是宽容大度,你又在这里替谁演着深情?”
柴伊馥脸上满是悲戚,情绪几近崩溃:“当年除夕夜宴,兄长于殿上舞剑,喜得圣人赐婚。世人都说我柴门运气好,可只有我知道,那剑舞是他准备了三年才完成的,他为了博得公主垂怜,请教了诸多伶人大家,甚至不惜改了自己的剑术招数,只为了那一晚的献艺。”
柴伊馥闭上了眼,热泪滚落,她激动继续说道:“当年兄长身死异乡,太子殿下病中未醒,没人能为他正名。如今已过二载,我磨剑学艺只为今朝!还望殿下能彻查当年我兄长被杀之事,哪怕要我偿命,也在所不惜!”“兄长蒙冤受死,可天理昭然,定不会叫忠骨埋没。我知今朝冒犯殿下会受到处罚,伊馥任凭殿下处置,只求真相大白!”说完后,柴伊馥再次下跪,她的头重重地砸向地砖,那肉与砖石发出的闷响声好像一记砸向人心的重锤,敲响了在场人为数不多的良知。华阳公主季则柔不愿看柴伊馥,在略微表情失态后便恢复了正常,像是没听到对方请命的话一般,将身子微侧了过去。季尧年倒是笑了下,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郎:“当年柴郎剑舞换得了公主下嫁,如今柴娘子却想用双剑换自己兄长病逝之事的真相……怎么?你们柴家当皇室是什么善堂许愿庙吗,谁都想来求恩典寻真相?”柴伊馥见太子这般说辞,心凉了大半。
季尧年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扇子递给华阳公主来遮挡面容,正色道:“说来可笑,你若是想寻真相,为何不报官?非要在这欢饮之时将事情道出,可是成心与阿姊不快?今日莫说是孤了,便是阿姊点了头,孤也绝不会纵了你这般放肆行径。”
眼看太子就要遣人将柴伊馥带走,陆奉钺适时开口救场:“还请殿下三思,柴娘子此举固然有错,不妨先听听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