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柴将军当年之事确有疑点,那柴家岂不是平白蒙冤?殿下何不让她先说说此事为何有蹊跷?”季尧年看了眼身旁的季则柔,对方正担忧地望着柴伊馥,于是她便开口笑道:“好啊,既是陆郎开口,孤便给柴娘子一个机会,若是她说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来,陆郎不妨带着自己的满腹才学滚回江南,自此再不入京。”陆奉钺皱着眉,显然是被太子如今荒诞不经的模样给惊着了。他站在柴娘子身侧,目光炯然:“殿下无须为某担心,这世间公理分明,定不会叫苦情人沉寂无望。”
柴伊馥在一旁叉手行礼,声音愈加坚定:“当年出事后,兄长尸身未曾寻到,随行的将领只带回了他贴身的一只荷包。可我记得兄长曾说自己随身带着的荷包乃是公主所赠。当时证明兄长亡故的那只荷包,虽然上面的绣样与用料与兄长佩戴那只一致,可我仔细比对过,那荷包上面的针脚并非公主的绣法。我不知是何人将他的遗物替换,可其中必有蹊跷!”季尧年听到柴伊馥说是荷包的针法出了问题,她突然有些想笑,却又不知从何笑起。
“那荷包可让公主辨认过?”
“未曾……可臣女特意寻过公主往日的绣样,也请了几位有数十年绣工的绣娘看过,她们都说这两枚荷包上的针法不同。"柴伊馥不懂太子为什么突然脸色变和缓了,她下意识觉得对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顿时有些慌乱。季尧年见季则柔要开口说话,于是她先一步轻笑出声,抢在对方前面似是叹气无奈地说:“既然当年的事情有疑点,那柴娘子不如去找官府大理寺,找孤有何用?孤不会断案。武安侯世子这般英武的人物折戟在了沙场,若是朝中几位青天知晓这其中有冤屈,定会给柴家上下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与其在这里耗时间,不如将证物和证人速速送去官府。”
柴伊馥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去,没想到太子竞突然转变了态度,她一时间激动得都想跳起来再舞一曲。
等了两年,她不就是在等太子这一句吗?
“殿下这是…臣女多谢殿下指点!”
柴伊馥下跪谢恩。
此事一旦翻到明面上,只要有太子做保,那不管背后藏着的人是谁,对方都不会直接对柴家出手。
陆奉钺猜到了柴家的顾虑,毕竞当年武安侯世子柴祐安接替薛稷在陇右道行军大总管的位置,自柴祐安去世,这个位置便由肃王本人亲自顶上。若说柴祐安当年的死有意外,那肃王这个最大获益者绝对是此案的第一怀疑对象。
正是考虑到了这些,陆奉钺才敢这时候出头保下柴伊馥,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公正的本心,另一方面是因为揭开此事,或许会成为查明当年真相的一个重要突破囗。
他坚信,季尧年绝不会放过这个摆眼前的好机会。待席散后,季则柔气闷得很,直接扔下季尧年就准备回寝殿。“阿姊为何这般气恼?"季尧年站在她身后,神情委屈,“你是气我没与你商量便让王娘子当场求恩典,还是气我允了柴家的案子?”季则柔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发冷:“你明知道那个所谓的证据站不住脚,却还是同意了柴伊馥的请求,你到底是想查柴祐安的事情,还是想借机查薛稷的案子?”
“看来阿姊是因为后者恼我了。”
“你!"季则柔猛地扭过头,她看着面前的季尧年,只觉得陌生,“你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了?此事一旦扯开,你知道你要面对什么吗?这次没有人挡在你前面了,你可考虑过自己的处境。”
季尧年忽地笑了:“世间多风雨,可若风雨本身就是她们带来的,那便是舍弃了也无所谓。阿姊,身在我们这个位置,眼睛要格外亮些,才不至于被人骗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阿姊之后便明白了。”
看着季尧年离去的背影,季则柔捂着心口,明显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