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构陷(下)
庄衡翌日一早便被忆柳叫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正准备翻身再睡一会,却听她道:“你不去救谢侍郎了?”
她立刻便清醒了,翻身坐了起来。
忆柳见她揉着眼,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叹口气道:“若是今日幸运,你便能见到谢侍郎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方才我又得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还有不好的消息?”
“谢侍郎这几日被关押,完全是因为御史台有人拿出了他们搜到的信件,说是他同如今正在边关的王将军有往来,信中都是些话里有话的隐喻,譬如什么春风不度玉门关,何时重逢杨柳青,便说是他想要偷渡粮草……这些便罢了,信件真假暂且不论,兴许还有转机,偏偏昨夜死了一个人。”“谁?”
“秦少监。他同谢侍郎一向关系匪浅,昨夜被发现自缢于家中,说是畏罪自尽,还留下一份手书,手书里字字句句都在指责谢侍郎结党营私之罪,他又提到自己惶恐不安,只能自尽抵罪。”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结党营私呢?陛下一定不会相信的吧?”“陛下当然不会相信,可是悠悠众口,他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继续查下去?昨夜秦少监出了事,那么这局势便对他更不利了。”庄衡也急了,“那我们要怎么办?”
“只能今日先去见谢侍郎,听他指示,兴许他有他的安排。”“那我们快去长公主府上吧。”
“莫要急。等到了,你便在我身后听着,有什么话我来同长公主说。”“好。”
于是忆柳便吩咐人拿上了琴,带着庄衡一同往长公主府上去。长公主府气派,庄薪心下有几分畏惧,跟在忆柳身后愈发不敢吭声。刚进府,那来迎她们的婢女便道:“忆柳姑娘,这位是……忆柳笑道:“这是我琴坊的一位姊妹,今日替我拿琴,正好也想拜见长公主。”
那婢女点头道:“公主已等候多时了,这几日一直说着无趣,满心想着让忆柳姑娘过来演奏一曲。”
三人走了进去,庄衡不敢抬眼去看那端坐着的丽人,默默垂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忆柳身后,听她同端阳说了几句,又见忆柳将琴摆好奏了一曲,端阳微笑着夸赞她,话头一转,又道:“本宫见你今日还带了位姑娘来,兴许是有事?不妨说来给本宫听听。”
忆柳应了声,这便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统统说了出来。端阳捏着金盘中的葡萄,慢慢咀嚼道:“此事本宫略有耳闻。虽说朝政之事本宫不该干涉,但谢侍郎对陛下到底是不同的。伤了陛下心的事本宫不愿看到,所以不妨应了你这个请求。宗正寺内我还是可以随意走动的,送庄四小姐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二人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需得谨慎,一炷香的功夫便得出来,更不可私自传递些什么,你明白么?”庄衡立刻道:“我明白。”
她拍了拍手,“那本宫便差人,现在便送你进去。”忆柳听闻,随即拉着庄衡谢恩。
在长公主府外,忆柳叮嘱她道:“我不能陪你同去,还要在此处为长公主抚琴。既然只有一炷香的功夫,便挑些要紧的事情说,重要的是要让谢侍郎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他会告诉你要做什么。”她说罢又有些不放心道:“你听明白了吗?”庄衡点头,“你放心,我真的听明白了。”她微微笑道:“那便好。进去后记得我的话,如今你可是唯一能进去的人。”
其实她本来同此事毫无瓜葛,在端阳面前讨了这份面子来,又奔波半日,不过也只是为了庄衡。
她到底不愿看着庄衡急得团团转。
庄衡上了马车,被公主府的人带着,一路往宗正寺去。刚至宗正寺外,她却看见一位黑衣男子,神情焦急地在外头等待。她不认识他,只是跟着公主府的人往里走,却听他在身后道:“庄四小姐?”
这声音有些耳熟。
庄衡对声音一向有些敏感,重要时刻的声音她更能记很久。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第一次进谢家,闯进谢容与屏风后,听到屏风外有人说”陈羽已死"的那人,便是面前这人。
“是你?”
他道:“在下刑部员外郎阮元义,如今众人都想着进宗正寺内见一面谢侍郎,只可惜未能如愿。庄四小姐是能进去吗?”庄祷轻声道:“是。你有什么话要我带进去吗?”他立刻急切道:“烦请四小姐转告侍郎,秦少监的尸首我已差人验过,确是自缢,且那手书我也看过了,毫无破绽,就是他的字迹无疑。如今这算是证据确凿,你且去问问侍郎,我们还能做什么。”“好,我会把话带到。”
说罢她便继续往里去。
天子亲自下令关押谢容与,此事自然重大,不可怠慢,更何况又是长公主派人前来,于是宗正少卿都出了面,略略查了查庄衡手里捏着的包袱,本来还生疑,直到后来查看发现里头全是糕点后,便似笑非笑道:“庄四小姐带这些东西来恐怕没什么用,如今谢侍郎也不像是有胃口的。”他前几年间同谢容与便不大对付,如今也怀恨在心,虽说天子亲自交代他要注重谢容与在宗正寺内的膳食,但他送了一回,见他一口未动,便交代人一日只许送一次过去,美名其曰不可浪费寺中食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