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对庄麓有些轻视,总觉得她一个姑娘家,即便来了这寺内,同谢容与见了面,也不能做什么。
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真要想救他,还不是该进一个男子?
于是他格外放心地将庄蒋的糕点放了回去,挥了挥手,“进去吧。”庄衡没吭声,拎着包袱便进去了。
宗正寺内的环境总比大理寺诏狱要好上太多,否则天子也不必特意送他进这儿。
她走了许久,这才看见谢容与。
宗正寺本质来说并不是个关押人的地方,于是并没有诏狱里的铁栏相隔,她能走近同他交谈。
谢容与看见她时也着实惊诧。
惊诧于她居然有这样大的本事进宗正寺。
于是他愣了半响,看着庄衡拎着个包袱走近,坐在他对面。他好洁,更觉得自己被侮辱,于是这几日根本没怎么阖眼,也没怎么进食,平白消瘦了几分,整张脸上都笼着倦态。只是倒衬得眉目愈发深邃,眸中冷光流转,垂眸时又透着几分病态的……美。庄衡正想开口问他,却听他叹道:“聪明孩子,知道听我的话离谢容止远一些,到底没跟着他回谢府,还知道今日进宗正寺来看我。”他的叹息像是根羽毛,不轻不重地在她身上刮过,她却忍不住一颤。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国公府这种地方待久了,她很久没有听到旁人直接称赞自己,更是从未听过他这样夸赞自己。
更何况他的叹息又带了几分调情的意味,语调上扬,颇为旖旎,于是她更是忍不住颤抖了下。
有时候称赞确实具有很大的力量,特别是从特别的人的口中说出。庄衡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很没有骨气地被“聪明孩子”这四个字击中了,从而又觉得,费了功夫进来见他格外值得。他又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我去求端阳长公主的,她说只给我一炷香的功夫。”说罢她便将外头发生的事情,包括阮元义托她带的话一同说了出来。谢容与神色未变,慢慢道:“你出去后告诉他,秦少监这么做,必定有不得已的原由,他也不会蠢到这时候背叛我。让他查清楚,拿到证据后告诉陛下。“既然今日又生事端,那么明日便还会有。让他再告知其他人,他们拿出证据不要紧,造伪证也好,给他们反安罪名也罢,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为何?”
“因为有些事,我确实做了。”
庄衡瞪大眼。
“两方争斗,若是不结党营私,你猜谁能活到最后?只一项,我从未给王将军写过那么多所谓的信件,更没有蠢到用′春风不度玉门关′这样的话来暗示些什么,那些信是假的,让他们想法子找出破绽。”“我知道了。”
“出去后,你安分待在忆柳那儿。”
“我什么都不做吗?”
“如今国公府和谢家都想要抓你。你若是招摇些,一定会被带走。”庄衡口上应了,但心里实则仍盘算着要做些什么。她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
“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
“可这才半炷香的功夫。”
“那你便不妨在这儿陪陪我。”
庄蒋心想,好不容易见他一回,陪陪他倒也没什么,于是便把包袱拿了过来,打开,对他道:“这是我留给你的,都是琴坊里做的糕点。”谢容与笑了,心心想她还真是以为自己同她一样贪吃,“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囗。”
庄衡拿起一块,硬要塞给他,“你吃一块。”他张口,咽下那块糕点,同时含住了她莹白的指尖。她吓得一缩手,结巴道:“你做什么?”
她颇有些心虚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几人,其中还有那宗正寺少卿。他们远远地看着两人,防止他们做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