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真同永安候府互相看上皇帝顿了顿,缓缓摩挲虎口:“也是一段佳话。”“让他办,办得热闹风光。谢无行,届时你也去看看,镇国公是如何坐镇的。”
“奴才遵旨。”
谢无行从亮处退出去,宫道窄得发凉,侧边宫女远远见了绯色赐服便恭谨低下头去,无人敢同谢无行对视。
他神色嘲弄,这位从夺嫡争位血路里爬出来,平生最怕有人多看他位置一眼。
只怕心里早想大臣们明争暗斗自相残杀,盼他这条狗替他全咬死了才好。德顺努力寻话头:“大人,这下应当是有的热闹了。”“奴才这两日还听说了件奇事,先前纪家不是同沈家结亲了么?”“那纪家嫡小姐还没嫁,原是说了尚书家的公子的。”“近日有人弹劾户部尚书,奴才多留意了些,听到刑部尚书夫人私下抱怨,说是纪家忽然反悔了,说得想把嫡女也嫁到沈家去。”“您瞧瞧,多贪心呢。”
谢无行转过头来:“这么热闹的事,你就一个人听?”德顺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是要他去传开吗?
但纪沈两家的家事,他们平白无故掺和一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做什么。德顺不解,而后想到谢无行同这两家的联系。那日宴会上,谢无行因纪小姐的一张帕子,连带被悄悄议论过。虽没人敢到他面前来说,但私下有几张嘴说了什么就未可知了。太监与宫女对食都被视作腌膳之事,众人面前同世家小姐扯上关系,什么旖旎传言和不干净的揣测都会涌上来,议论猜他怎么跟纪清梨私会,偷情。谢无行面上不显,同那事牵扯不多,德顺心里可清楚,他最是睚眦必报的人。
不同于他这种家里大小卖进宫的,谢无行是从掖庭爬上来的。那里头官身罪隶可不少,他能一直爬到陛下跟前去,势必有自己的本事,有口没出尽的恶气。
表面顺从笑笑都是假的,当真就只有被他背后捅刀的份。先前宫里就有公主觉得谢无行脾性好,点他名字要带去寝殿。宫里有意无意的嘲弄不少,戏说谢无行是靠身段伺候主子马上要飞升了。谢无行笑笑说抬举,不出五日喜欢嚼舌头的几个宫人死的死散的散,再没人传他消息了。
他只怕是现在还记着文昌伯府的一笔,等着机会搅局报复回去。但今时不同往日,德顺委婉:“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沈家那位不是个好相处的,若有心追究也是件麻烦事。”
“您就不必大材小用,趟这浑水了吧,万一被记恨呢。”谢无行扯唇笑笑。
记恨他的人不差沈家一个,他这双手即使有些痕迹擦净了,血污也经年累月地覆在骨髓里,恶心得厉害。
既然处境已经这般,索性恶到底把身旁一切都连带拽进淤泥里,谁让纪清梨恰好就站到他手边上?
她不是在他面前一直温和天真,同沈怀序夫妻和睦吗?让她好好听听。真期待她听到这件事时,会是什么鲜美的神色。“去做。“谢无行轻抬下巴,“多有意思的事,怎么能不带上沈大人?”大
开春下旬,草木已郁郁葱葱。
五皇子坐在树下撑头,背影干瘪一团。
谁来他都没有反应,只有听到沈怀序脚步时,他才转动一下脑袋。沈怀序这几日气势是一日更比一日沉,无形戾气要淹没人似的,他有点发怵。
李道彰摸摸腰间那枚平安符,劝说自己勇敢点。只是犹豫半响,还是直到课业都完成后
了,才敢开口:“沈夫子,外面都说你要娶平妻了。”“你如果再娶,你的妻子是不是就有空了?什么时候我可以见她,谢谢她给我求的符?”
沈怀序放下书卷,李道彰以为这人又要强硬提起他,噤声不敢动弹。沈怀序却只是微微出神,让他再说一遍。
平妻?
外面都在传?
沈怀序厌恶流言,这一刻神思未极快应对,反而恍惚想:所以纪清梨那日所言,只是因为这莫须有的流言,在同他枢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