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眼,“只是博物志上记载,珊瑚乃海底铁网所结,不知跟佛家所说的红尘劫数有没有什么关联呢?”刹那间,满堂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清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她瞧见嫡兄额角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满脸憋的通红。
去年重阳宴的时候,正是徐承安那句“南山寿石质坚硬",让嫡兄被同窗嘲笑了半个多月,还得了个"顽石点头"的外号。“孙女绣了件万寿纹袈裟。“徐清滟款步上前,盈盈下拜,四个丫鬟徐徐展开一幅雪缎,那缎面亮得夺目,金线绣就的2字纹熠熠生辉,跟流淌的金水似的可没人知道,这是谢氏陪嫁带来的苏州绣娘,没日没夜熬了四五个月才做成的心血。
徐老夫人正用手轻轻摩挲着紫檀佛珠,听到这话,动作微微一顿。清音抬眸望去,留意到那串佛珠还是谢氏上个月才献上的,佛头上嵌着的南洋金珠圆润硕大,在老人家干瘦的手腕上沉沉晃动,看着都怕把那截腕骨给压折了。
她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的绣鞋尖上,周遭的贺寿声此起彼伏。
谢氏娘家自扬州运来的琉璃屏风,将日光切割得七零八碎,那些光影斑驳地落在她月白的裙裾上,恰似为她裹上了一层半透明的轻纱。突然,老夫人手腕上的佛珠不转了。
“音丫头。"老人苍老的声音传过来,犹如刚从井水里捞出来的青梅,透着股沁凉劲儿。
霎时间,数十道目光火似的燎到了清音身上。徐承平眼睛盯着她腿上那个陈旧的匣子,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二妹妹该不会是把煎药的陶罐给抱来了吧?”
席间立马响起几声压抑的偷笑,谢氏手里的青瓷盏轻轻"叮"了一声,倒像是在给这笑声打节拍。
“祖母恕罪。”
清音跪在蒲团上,缓缓掀开了匣盖,里面放着张泛黄的纸页,上头“景泰十六年"的墨迹都晕染得看不清了,一旁王氏商行的朱红印却醒目鲜明。“孙女帮父亲整理书房的时候,在旧账本里翻出了这张当票。多亏令仪姑娘帮忙托人到处查访,终于才在江南的当铺里寻回此物,孙女特以此给祖母贺寿,愿祖母松鹤长春。”
当那块褪成秋香色的帕子被掀开,老夫人的指节一下子紧紧扣住了太师椅的扶手。
只见一块双鱼衔珠金锁静静地躺在里面,鱼眼上镶着的蓝宝石裂了一道细纹,却仍透着三十年前的温润光泽。
“这…“老夫人的手突然抖得厉害。这可是她娘临死前一晚,偷偷塞进她嫁妆箱里的东西。
当年徐老太爷要散尽家财去捐官,一句“需要押上夫人的体己”,逼得她亲手把这金锁送进了当铺。
老夫人颤颤巍巍起身,枯瘦的手指轻抚过锁身,声音沙哑得如同老旧纺车:“好孩子…“她眼里满是动容,“你可比那些用金山银海砸寿礼的人,更懂得何为孝心。”
清音把头伏得更低,脖子上结痂的簪痕若隐若现。老夫人摘下腕上的佛珠,要给清音戴上,谢氏在旁边瞧见,手一抖,差点把茶盏给打翻。那串紫檀佛珠在清音手腕上绕了几圈,刚好把那道旧疤遮住。永昌伯夫人适时笑着开口:“瞧瞧这水灵灵的姑娘!徐二姑娘这通身的气派,看着倒比我们这些累世官家的小姐还矜贵呢。”女眷席间瞬时泛起窃窃私语,团扇半掩之下,看向清音的目光皆带着探究。清音用帕子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夫人过奖了,清音这副残躯,咳咳……不过是借着祖母的福泽庇佑,才能撑到现在罢了。通政使夫人忽然放下手里的茶盏,慢悠悠道:“早就听说二姑娘长得比画上的仙女还俊,可谢夫人倒好,把这么个天仙似的姑娘藏在深闺里……不知二姑娘可会抚琴作画?”
就在她掐下一粒葡萄的工夫,五六道目光已齐齐盯到了清音脸上。清音垂着眼帘,嘴角挂着浅笑:“小女子愚钝,不过略识得几个字而已。”话音未落,西厢那边突然传来鹦鹉学舌的"难登大雅”,原来是徐承平豢养的绿毛鹦哥正在架子上扑腾翅膀。
谢氏手腕上新打的虾须镯,一下滑到了肘间,上头金丝缠绕的红宝石,正对着老夫人骤然冷下来的脸。
老夫人手中茶盏往案角用力一压,“啪"的一声脆响,截断了满堂私语:“西园水榭新到了雨前茶,桂花糖糕也刚出笼。"她拐杖头上雕着的寿桃,正正地指向清音,眼角褶子里堆满了慈祥,“你们这些年轻姑娘别在我这个老婆子跟前拘着了,都去园子里逛逛,松快松快。”
丫鬟们看准时机,轻巧地打起竹帘,秋日暖阳透过缝隙,斜斜倾洒而入,丝丝缕缕,暖意拂面。姑娘们迈着碎步,裙裾相互摩挲的恋窣声,和着满园馥有的桂花香,慢慢飘散远去。
谢氏耗费重金请来的南戏班子,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唱着荆钗记,突然,东角门那边响起一阵喧哗。
只见八匹毛色乌黑四蹄雪白的骏马疾驰而入,马背上的少年郎君们,各个身着华丽锦袍,秋风一吹,衣角飞扬,腰间挂着的玉佩、香囊纷纷露了出来,琳琅满目,光彩熠熠。
这群锦衣少年齐聚西园,为首的宁远侯世子,手中马鞭潇洒一甩,高声嚷道:"昨日设的赌局,大伙可还作数?要是那徐二姑娘真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