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里说的貌若天仙,我这柄御赐的玄铁弓就归你们了!”
“世子爷,您急个什么劲儿!“兵马司副指挥使嫡次子“唰"地展开描金折扇,半掩着面带笑意的脸庞,“听说徐家将这庶女藏得极为严实,没准儿啊,她脸上……”
说着,还挑了挑眉,那意思不言而喻。
鸿胪寺少卿家的小公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那块孔雀蓝玉佩,没想到,宁远侯世子瞧见了,抬手就把一枚金瓜子掷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手背上“三公子,赌是不赌?若她是个丑八怪……”少年郎君们一阵哄笑,那枚金瓜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卡在太湖石蟾蜍大张的嘴里。
“诸位这是在玩闹什么呢?斗蛐蛐儿不成?"国子监祭酒家的独子,脚步踉跄,满身酒气,晃着酒壶挤入人群,“这么好玩的事儿,怎么能少了我呢?众人瞧见他腰间挂着御赐的青田石印章,眼睛一下子都亮了。宁远侯世子见状,大笑着拍手:“李兄,你来的正是时候!要是那徐二姑娘真是个麻脸婆,"说着,抬脚踢了踢石阶下长满青苔的蟾蜍雕像,“你可得把这太湖石上的癞蛤蟆挨个亲一遍!”
墙根那儿偷看的小厮们,脸憋得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出声。金丝笼里的画眉鸟却像是凑热闹似的,突然学着人声尖笑起来。“二姑娘来了!”
不知是哪个小丫鬟,脆生生地喊了一嗓子,刹那间,满园的秋色仿佛都凝固了。
太湖石的缝隙间,攀着几茎晚开的木樨,清音一手扶着月洞门,身姿亭亭玉立。她身上穿着的素纱裙裾,被秋风轻轻拂动,惊起几只蛰伏的寒蝉,蝉鸣之声在寂静中犹如古琴泛音,清冷悠扬。
西园水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当心台阶。”
清音虚扶着丫鬟的手腕,露出的指尖被秋风一吹,染上一抹淡淡的绯色,宛若上好的珊瑚雕琢而成。
宁远侯世子手中的马鞭穗子一甩,扫落了头顶几簇木樨花,借着这散落的花雨,少年郎君们这才看清,眼前的徐二姑娘,身姿袅袅,弱柳扶风,如同一村逸出尘世的青莲。她眉似春山含黛,眸若秋水含星,雪肌玉骨,在一袭素衣的映衬下,更显剔透。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超凡脱俗之气,仿佛从古画中款步走来,将满园秋色都衬成了俗物。
鸿胪寺少卿家的小公子,直直盯着她发间的青玉竹节簪,看得出神。那玉簪的质地虽说算不得上乘,可簪头精心雕着一枚半开的莲蓬,透着一股禅意,正应了佛经里"花开见佛"的意境。
“二妹妹,你怎么出来了?"徐清滟手指绕着竹帘上的流苏,清亮的嗓音打破了满园的寂静,“大夫不是嘱咐你要静养吗?”“多谢姐姐挂念。“清音转身之际,裙摆似青莲绽放,轻盈旋出优美弧度,她言语间带着软糯的吴侬软语腔调,仿若钱塘潮信,起伏有致,又似古寺檐角欲融之雪,清冷而不失温婉,“方才瞧见廊下白露成霜,突然想起月令里'孟秋之月,凉风至′这句话,一时有感而发,倒叫诸位见笑了。”“二妹妹,你可要小心风大。“徐清滟抿紧嘴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昨儿李姨娘新裁的流云纱披帛,可不就被那邪风撕成两截了?”清音微微欠身,行了个万福礼:“多谢长姐提醒,晨起时我恰好在佛前供了卷《金刚经》,想来这经文最是能镇得住妖风。”女眷席间,一阵低语声窣窣响起。
“哼,这般庸脂俗粉,竟也敢称作天仙?”户部尚书家的五姑娘柳眉轻蹙,满是嫌恶地扯断腰间茱萸香囊,艾草籽簌簌滚落,她却仿若未觉,任由其散落一地。兵部侍郎夫人乜斜着眼,紧盯着那道伶仃纤细的腰肢,心中怒火中烧,手上陡然发力,将掌心里的糖渍桂花捏了个粉碎。她嫡亲妹子去年才被一个扬州瘦马抢了风头夺了恩宠,此刻见着这截勾人的楚宫腰,直恨不能上前掐出几道青紫印子来,遂咬牙切齿道:“果真是姨娘养出的狐媚子,病得都没几两肉了,还不忘在这儿搔首弄姿卖弄风…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宁远侯世子的玄铁弓重重砸落在青石地上,引得众人侧目。
国子监祭酒家的公子见状,朗声道:“徐姑娘可读过《洛神赋》?那′譬如朝霞映雪′之句,用来形容姑娘,倒是有几分契合。”清音微微侧身,用素绫帕子轻掩朱唇,轻咳几声后,不疾不徐地应道:“曹子建笔下辞藻固然精妙,可终究是陈王旧梦一场。于我而言,倒不如越人歌里′山有木兮木有枝′来得情真意切。”
她言语间,前半句官话字正腔圆,后半句吴语软糯婉转,恰似西子湖上时隐时现的朦胧烟雨,转瞬即逝,却叫人难以忘怀。这一番话出口,满园华衣公子皆噤了声,秋风拂过,衣袂猎猎作响,却无人敢接这语茬。
鸿胪寺少卿家的小公子,却在这时忽地呛咳起来,只因方才他为了赌局,偷饮下几大口梨花白,那辛辣酒意此刻在喉头不住翻涌。恰逢此时,那病美人抬眸,目光清冷如水,悠悠扫过少年们腰间琳琅满目的金玉配饰,最终落定在蟾蜍口中衔着的金瓜子上。秋阳透过她指间缓缓转动的佛珠,在地面投下细碎光影,恰似十八罗汉拈花微笑,透着一抹禅意。
东角门处南风骤起,裹挟着初绽的金桂芬芳,扑向这满园的锦绣繁华。女